田氏闻言,不经意的一颤:“老爷在说什么?妾身怎地听不……。”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田氏强作镇定的笑道:“老爷,妾身也是为了……。”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徐文瀚脸色冷峻,目光凌厉。田氏心虚之下,看起来委实有点瘆人。心知今晚企图蒙混过关。已是绝无可能,索性承认道:“老爷。妾身只是与他们据实而言。妾身知道老爷与三位叔叔有八拜之交,金兰之义,平日情谊甚笃,往来密切。若无异心,何惧人言?”
徐文瀚无意与她争辩,也丝毫不为所动:“我最后问你一次,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没收钱就是受骗,收了钱就是出卖。二者的性质,有天壤之别!徐文瀚多么希望妻子是属于前者。哪怕是拼死抵赖也好啊!
令他无比痛惜的是,田氏见话已挑明,反倒不怕了,咬牙直说道:“银票十万两,还许了妾身两个哥哥一个官身。”
“老爷,你们兄弟四人,要么家世显赫,要么位列公卿,要么势若王侯。可知当年我祖父因言获罪遭贬之后,妾身家里的日子是过得何等艰难?”
“几年之前三叔对妾身的那般羞辱,老爷或许从未在意,妾身却是永不敢忘!何况妾身不是毫无分寸。对老爷与三位叔叔并无半句诬赖之言。自从妾身嫁为徐家之妇,便是徐家的人了。利用自家的些许便利,对娘家做些补偿。难道不应该吗?妾身难道做错了么?”
徐文瀚摇了摇头,失神的道:“你既没错。那就是我错了。”
徐文瀚这句话一出口,田氏立马慌了神。凄然道:“妾身也承认。确实有些贪财,有的事做得也有些过了。……老爷,你这是决定要休了我么?”
徐文瀚语气淡漠的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自进门以后,持家教子,待我甚是细心,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我乃因先帝赐婚,才有夫妻之缘。我身居相位,你出自名门,纵然仅仅是顾及两家的颜面,我也断然不会休妻。”
“我能走到今时今日,皆因与几位兄弟一路相互扶持。你且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又待你如何?我那几位兄弟可有半点看轻于你?可曾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我的兄弟同样就是你的兄弟啊!”
“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原本以为,连孩子吃东西都知道有个饱厌,对你能够包容,那就尽量包容吧!不想你连自家夫君都可以出卖,竟是利欲熏心到了这等地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想到过后果吗?你能把自己择得出来吗?”
徐文瀚这一番话,说得田氏脸色惨白,泪流满面。跪倒在徐文瀚面前,涕泪交流的哀求道:“老爷,是妾身一时糊涂,妾身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老爷,看在咱们这些年的夫妻情分上,看在孩子年纪还小的份上,你就原谅妾身这最后一回吧!”
徐文瀚木然道:“有的事一旦做错,便已无法挽回。此事日后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我不会休妻,但也不能留你了。既不休妻,我当然也不会另娶。明日你收拾收拾,搬回娘家去住吧!孩子你愿意带走就带走,不愿带走就留下。”
田氏惨笑道:“我若搬回了娘家,你便再也不会接我回来了,是不是?老爷,你真是好狠的心!……不,我是绝计不会走的,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徐文瀚起身推开她道:“今晚我去书房睡。你且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再说。”
徐文瀚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为了将此事的影响降至最低限度,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才作出了这么不具退货之名,而行退货之实的决定。
都说宁拆千座庙,不毁一桩婚。世人不是瞎子,只要田氏耐得住煎熬,咬牙挺上一段时日,到时候由皇帝或是其余重臣出面调解,也不是没有再搬回去的可能。
在这个年代来说,徐文瀚已经做得非常厚道了。说实话,如若田氏一直赖着不走,他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日后只能极尽小心的将就着这么过下去。
事实上第二天田氏确实没有走,只是开启了疯狂购物的模式。徐文瀚父子俩吃穿花用的一切物事,无论贵贱,几乎是见不得眼。夫妻俩就此分房而居,每日相见,相对无言。
直到过了一个月后的一天,田氏久睡不起。日近晌午,侍婢进房探看,才发现田氏早已气绝。对外宣称,是因“暴病”而亡。
这一个月内田氏为徐文瀚父子置办的各色用具,仅是内外衣裳一项,徐文瀚至少可穿十年,孩子足够穿至成年!
赵启甫一听说田氏暴毙,在御书房默然独坐半晌,竟是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记重重的耳光!这事实在做得太不地道,到底是谁出卖了谁?他说得清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