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李炳光是千万个保佑公车上一定要有空座位,不然四十分钟的车程,即使膝盖无伤,站四十分钟,也是相当累人。更别说现在,膝盖有伤的情况下。他还想到,要是刚上车,没走到座位,公车就发动了,到时候摔倒,面子可就丢大了。
为此,李炳光还特意穿了一条运动长裤,宽松点,避免裤子蹭到伤口。而来可以挡住缠在膝盖上的纱布。上了公车,发现还有几个座位空着,他欣喜若狂,这才慢慢地走过去。或许是公交司机注意到他走路姿势,知道腿脚不便,就一直等到李炳光坐好,才发动车辆。李炳光对司机这一举动,心怀感激之情。
今天公车上没有放广告,转而播放一些台风过后的新闻,各地受到的影响都不一样。只是吹到了一些树,和路边的指示牌之类。
按照往年台风登录,李炳光所在的城市,基本上只是蹭一下台风的尾巴,影响不会太大。不像其他省份,刚好在台风的中心地带,损失当然就不一般。李炳光大概看了一下,他对此类新闻的兴趣不大。
想到周五晚上,徐新的手下就像台风来得猛烈。对于周六为了地图的事争吵,李炳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控制不住脾气。自两人在客厅,吵了一架以后,老朴就没怎么说话了,在书房里忙乎几近一整天。尤其是他的朋友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地图上有这个位置后,他的脸色就更阴沉了。
同时,他也没有表示会改变注意。李炳光则由于受伤,大部分时间都在沙发上渡过。他是想出去透透气,无奈才起来走一两步,膝盖就在抗议。他想看看伤口,可纱布缠紧,只能看到一些没有包裹到的地方,看起来也是一片通红,还带紫色。想必里头已经是血肉模糊、
他唯一的娱乐方式是玩手机,那天手机不知道充了多少次电。充满了用,用完了充,周而复始。吃饭时,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流,李炳光还从未如此尴尬。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洗澡是个麻烦事,也还好没怎么出汗,要不然,李炳光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老朴给他换药的时候,有过一阵交流,叫他明晚早点过来,换好药,老朴便休息去了。
周日一早,李炳光便拖着受伤的脚离开了。今天上班应该会好一点,起码有个陈杰在场。想到陈杰,李炳光又想到那个木箱,实在叫人心烦。计划都被一次次打乱,木箱如此,地图也如此,不知何年何月,才过上顺风顺水的生活。
下了公车,李炳光看了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四十分钟,而他平时健康的状态下,起码要走二十五分钟,现在看来,恐怕四十分钟是完全不够用的了。他朝四周看了一下,竟然发现老朴在前面不远处向他招手。李炳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朴竟然在那里等他。
“我想你膝盖没好,如果你不提前出门的话,肯定会迟到,所以路过,特地等一下你。”老朴笑着说。“我以为你开车来呢,要是我请假呢。”李炳光假装正经的看着他。“你请假还不是打给我,难道你还打给老朱不成,”老朴递给他一支烟,“对于一个没有交通工具的人来说,有自行车坐,是不是应该谢天谢地了。”
到了仓库,好几个人都在那,陈美玲、老朱,还有田佳琪,陈杰则站在老朱身后。他们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不一样,前面两个一脸严肃,田佳琪则哭丧着脸。李炳光感到一丝不安,一大早都来些什么人。他第一时间想到陈杰把他们给卖了。这些人都和仓库的工作,有着密切联系,老朱又是他们的领导。
“不太对劲,待会少说话就是了。”老朴减慢骑车速度说。“你说话,我附和。”李炳光说道。“朴正康,你过来。”朱经理叉着腰,没等老朴从自行车上下来,便开始说话。李炳光非常艰难地下车,朱经理先是看了一眼他的脚,随后又想说点什么,却又停住了。
“我这不是来了嘛。”老朴不耐烦地应道。“我不想跟你说太多,你在仓库里放了什么?”朱经理紧绷着脸,一副想要把老朴干掉的样子。“放了我的水杯、行军床、还有工作牌。”老朴思考了一下说出口。在这紧张的气氛下,他并没有打算屈服。
“你快说好了,没人跟你开玩笑。”陈美玲站在一旁说,她的表情和老朱的相差无几,只是多了几分得意。她等今天似乎等了很久,给她遇到机会,岂能放过。“我知道,我也明白,你们两个一大早过来跟我开玩笑,我也不敢开。”老朴边说,边把自行车锁好。
“陈杰已经全部跟我说了,你不仅占用公司库房,堆放私人货物,还放了一些违法犯罪的东西,我随时可以报警处理。”朱经理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胸前出现了一个不规则图案。老朴下意识地看了陈杰一眼,有些诧异,他意识到自己信错人了。
老朴也太迟钝了,李炳光就知道这个人完全信不过,老朴竟然还这么淡定,跟他达成某种协议。李炳光看着站在朱经理身后的陈杰。他感觉陈杰,十分恶心。一副大框眼镜下,长着一对小眼睛,鼻子长得扁,而且脸上的肉多,年纪轻轻,长了一张屎盆脸。
田佳琪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锁,不知被眼前两个所谓的“高层”训了多少次。看着朱经理,李炳光想起他去年开年会,做报告的时候,在全体员工面前,批评他和老朴,也是这么一副表情。老朴当时就说他是要树淫威,装正直。
“这下没话说了,看你还狡辩到什么时候。”陈美玲得意地说。“我话都没说,怎么又狡辩了,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在干嘛,唱戏啊,唱戏去公园啊。”老朴说着,竟然点起烟。李炳光知道,朱经理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抽烟。
“别在我面前抽烟,尤其是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朱经理怒了,如果刚才大声,是为了让老朴听话,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发怒了。老朴“嗯”了一声,继续大口抽着烟。“马上给我把烟丢掉。”朱经理用手指指着老朴吼道。在场的人开始面面相觑,紧张起来,唯独老朴悠哉悠哉。
“妈的。”朱经理骂道,他伸出手,把烟从老朴的嘴上打掉。“艹你妈的。”老朴咬牙切齿。瞬间,两人扭打在一块,麻花一样,缠在一起。
朱经理不停地挥舞拳头,显然,老朴没想攻击。他瞅准机会,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企图控制住他。朱经理由于重心失衡,被老朴控制。远远看着,像是在手舞足蹈,根本打不到老朴。“你们快点来拦住他们啊。”陈美玲失声叫道。
李炳光指了指膝盖,示意自己有伤。其实他是想多看一会,看老朴如何收拾朱经理。“陈杰,你还站着干嘛,快去啊!”陈美玲叫道。
陈杰先是楞了一下,他不敢,他怎么可能敢上去劝架。明知道老朴现在的状况,自己又出卖了对方,这样上去,不是给他送上报仇的机会嘛。朱经理就像一条被拴着绳子的狗,不停挣扎。
最后还是田佳琪上去把两人劝开,这时朱经理已经面红耳赤,衣服的领口都皱了。“朴正康我跟你说,有员工投诉,你就要配合,董事长说过,员工有质疑的权力。”朱经理领教了老朴的厉害后,便搬出这些条条框框。“你肯定有鬼,要不然,盘点那天也不会搞这么多事情出来。”陈美玲厉声说道,她若不是女人,恐怕老朴会把她也一起收拾。
老朴没说话,他能做的不过是拖延罢了,他和李炳光都躲不过,两人是心知肚明。李炳光还是头一回次看见老朴如此无助。“你倒是开门啊。”陈美玲继续嚷道。李炳光有些愤恨,又没有别的办法。田佳琪看着他们,很不是滋味。“李炳光,你去开门,我忘记带钥匙。”朱经理的语气稍有缓和,但充满命令的口吻。
老朴把钥匙递给李炳光,他只好一拐一拐地走过去。尽管有老朴在场,李炳光仍然紧张,到了这个份上,不会有机会让他们脱身了。
“陈杰,你说,木箱在哪里,”进到库房后,朱经理大声的说,“不要害怕,他们不会有机会报复你。”陈杰看了一眼老朴,便带着朱经理一同走过去,两人拐了个弯,消失在视野中。李炳光看了看老朴,他无动于衷,看来他也放弃无谓的挣扎了。
田佳琪站在一旁,像丢了魂似的。几分钟过去了,没有动静。按理说,两个人把木箱扛出来,并不困难。“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陈杰的声音响起。‘不见了?’李炳光心想。“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货物搬动过,放到其他地方。”朱经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