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是你吗?”顾怀彦是在颤抖之中问出这句话的,想来他心头的悸动丝毫不比眼前人少。
为了试探顾怀彦对自己的深情,柳雁雪故意摇了摇头,并刻意将声音压的很细:“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子手上的伤疤是被地痞流氓所咬。”
愣了一小会儿,顾怀彦对着三位地痞逃遁方向伸出了手:“流氓不是刚刚才被我打跑的吗?”
柳雁雪甚是委屈的答道:“小女子命苦,这道伤疤是很久之前被别的流氓所咬。”
“什么?难不成你每次出门都会遇到流氓吗?”自他的语气不难听出惊讶与好奇并重之感,其中还不乏点点的同情。
柳雁雪素来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顾怀彦面前。信手捏来的话迟早会穿帮,她索性闭上了嘴巴不再吐露半个字,转身便跑。
原以为此事就此平息,顾怀彦却不依不饶的紧跟在她身后:“姑娘能否摘下斗笠让我瞧瞧你的真实面容?”
漫无目的跑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未敢提真气的柳雁雪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大部分衣衫都被汗水染透,恨不得能够摘下斗笠扇扇风。
相较这个累到坐地不起的人来说,顾怀彦便显得十分轻松,只见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指头过去:“我只看一眼,可以吗?”
“不行!”柳雁雪拒绝的十分爽快,并解释的条条是到:“小女子与公子非亲非故,又是待嫁闺中的女儿,怎可随意被人亵渎容颜。”
顾怀彦一本正经的说道:“今日若非有我出手相救,姑娘怕是连清白都难保,何况这张面皮呢?”
“你若硬要我摘下斗笠,需得娶我为妻,否则我便死在你面前!”柳雁雪的态度十分强硬,毫无转圜的余地。
其实,她是在生顾怀彦的气,身份未名便要看人家女儿家的容貌,万一当真认错可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她索性想此一招故意为难。
“好,咱们今晚就拜堂成亲!”
满怀着侥幸心理,以为除却自己之外不近任何女色的顾怀彦会作罢,谁料他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使柳雁雪于不自觉中湿了眼眶,隐隐作痛的心几乎快要炸裂,这还是她爱的怀彦哥哥吗?
他平素里连看都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如今竟然主动要求拜堂成亲?难道短短三年的时间,你就忘了你的雁儿吗?
当真是越想越悲伤,柳雁雪最后竟直接将手缩进斗笠中抹起了眼泪,毅然决然的做出返回生父生母的村落,终身不再出门的决定。
顾怀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言行举止,尽管她可以将说话的声音压细,那份熟悉感还是油然而生。
以很小的幅度扬了下嘴角,顾怀彦十分温柔的向着柳雁雪看去:“把斗笠摘了吧!今晚你便是我的新娘了。”
“我后悔了,现在不想嫁给你了!就当咱们没见过,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抽噎中的柳雁雪用倔强的语气喊出了这句话。
他的目光遍布着坚定不移的神色,不待柳雁雪给出回答便趁其不备伸手拿下了斗笠,一张日思夜想的脸赫然呈现在他面前。
“你走开……”柳雁雪却于泪眼婆娑中将头埋进了膝盖当中,以为顾怀彦将她当做另一个女人,以为他不要自己了。
今日之前,顾怀彦曾无数次的幻想二人重逢时的盛景,他想过柳雁雪会激动掉泪,却不曾想她所流竟是伤心之泪。
他又岂能不心疼呢!
十分强势的将其抱到怀中,顾怀彦将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之上,满是柔情的问道:“雁儿,你还要玩儿到什么时候?我知道是你。”
柳雁雪一面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一面哭哭啼啼的问道:“既然如此确定,为何方才还要与我擦肩而过?”
顾怀彦死死的抱着她:“其实我犹豫过,只是信心不足罢了!因为我害怕将人认错,害怕希望会变成泡影……”
再大的委屈终究还是沦陷在这一怀抱当中。
待到怀中佳人止住哭泣声后,顾怀彦才得空观察起她的样貌来:“三年未见,你瘦了不少……身形有变,叫我如何敢认?”
柳雁雪的腮帮子依旧鼓鼓的,只是多了几分柔情:“那你后来又是如何认出我的?难道我伪装出来的声音不好听吗?”
“虽然当时隔着斗笠看不清你的脸,但我知道一定就是你!”顾怀彦回答的十分肯定,完全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情愫。
再次将分隔三年的娇妻抱入怀中,他才继续补充道:“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如此从容不迫的微笑。也只有你……才会让我莫名的想要给你一个拥抱。”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自从遇见你以后,我便凭空多了这种本事。哪怕只是你手腕处的齿痕一瞥,我便知道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印记。”
柳雁雪忍不住将头靠进他的胸膛:“怀彦哥哥,雁儿好想你……”
“那你还要不要我走了?”顾怀彦是故意这样问的,柳雁雪将双手环在他腰间,使劲摇了摇头:“从今以后,哪儿都不让你去。除非——你特别想走。”
顾怀彦温柔的敲了敲她的头:“我想走,可是我的双脚不听使唤呀!”
柳雁雪突然便笑了:“我以为咱们至少会抱在一起痛哭一场,或者说一些酝酿许久的甜言蜜语……但我没想到,咱们之间的重逢竟然如此寡淡。”
这一点,也是顾怀彦没有想到的,他以为久违的重逢会让他疯狂,喜极而泣,或者抱着柳雁雪在风中大转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