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里传出苦笑声——
“先生此计着实有些荒唐啊,高煦王那人纵使是泥捏的恐怕也不会答应这条吧。”
许文安手指轻敲木桌,毫不在意:“鄙人早说只是出策而已,究竟如何行使还得看殿下打算,况且不如此做,殿下如何确保这云楩不与午燕皇兄连在一起?若是出龙海兵压境高煦,只怕到时牵一发而动全身,调钱塘先登死士跨海相击?令逢春恐会推三阻四。若是真打起来,殿下纵有江南在籍二十万大军,也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旦斗个两败俱伤,玉石俱焚,就会给宇文家和云家大益处,南北朝势必将长魏北籍士族连根拔除,哪怕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当前殿下占据七郡势大,稳压小小高煦,以春秋质子礼结盟稳住云楩,借以保全龙海,没有任何不妥。”
“先生高见,但我若是直言要那云楩把妻儿送到我这里,我却给不出质子,他能答应?有些狂妄了。”,何知猎掂了掂手中锦囊,眉头皱起。
许文安笑道,“若是不答应,那就只能龙海大军压境,合令逢春江西府,四郡调兵,江南四十年无战事,今年虽遭天灾,但兵强马壮,正可用之。”
“先生刚才不是还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何知猎叹气。
“殿下,真正说法是远水暂时救不了近火,但你若是最后能挟海而来,还何惧浇不灭小小火苗?就是要让这位王爷知道您的武威跋扈,如今箭在弦上,决不能示弱和妥协,若是示弱相盟,则辅佐高煦王的那位敢借江南大势谋取天下,若是妥协相盟,则高煦尚存埋下大患,二者绝不可取。”
许文安重重敲在桌子上,“此仅仅为殿下居中长久计之一,不然十万高煦甲士长居东南一隅,钱塘、龙海二地形同困地。”
放下锦囊,何知猎笑容满面,“先生可愿为我走一趟?”
“我不去”,许文安挠了挠眉毛,“听说那贾鱼唯是云楩心头肉,最终要过来不难,但谁担保那高煦王爷当时一个气极,砍了鄙人脑袋怎么办?殿下还是另寻高明。”
你都不敢去那谁敢去?况且这种动动嘴皮子就想在人家心头尖上剜肉的能耐,除了提出这个点子的,谁又能保证利弊说尽而不漏?何知猎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殿下,鄙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许文安很欣慰看见何知猎面容僵硬。
何知猎咬牙,挤出一个字:“讲。”
“鄙人觉得……殿下就很适合去。”,许文安一言既出,惊得何知猎手中杯子掉到了地上。
“先生是在说笑吧?”,何知猎黑着脸,似乎不喜。
许文安收敛笑容,跪倒在地,“先前玩笑话,还请殿下恕罪,若是殿下亲自去往高煦,属下可以陪伴左右。”
“有什么道理?”,何知猎面容松了下来,许文安终于敢抬起头。
“殿下亲去迎贾鱼唯母子,既可以表现出诚意,又可以表现出殿下的豪勇年少,殿下可以打着见一见天下第一美人的由头亲去高煦,而有刘将军统兵镇守江南,高煦王不敢乱来必会示好相迎,一女子不足为聘,重在王爷子嗣,若能在私底下会面时容鄙人陈清利弊,讲明殿下至几日前不回则江南吞高煦,云楩贪生拍死想必不敢玉石俱焚,必能一举降服。”,许文安老实说道。
何知猎听罢,长抒一口气,只评论四个字——“胡言乱语”。
龙海青诸葛终于露出一丝苦笑,他确实是在胡言乱语!何知猎抗拒这也是在情理之中,因为他何知猎完全不需要冒这个危险,只需摆出四万龙海兵先去送死,再趁机调栖梧钱塘甚至那梓郑鄂州府军即可。
但谁让他是青诸葛呢!许文安心中不助默念‘殿下当初可是选了第三策殿下选了第三策臣子计’。
念到第十一遍的时候,何知猎终于说话了,“先生这计是糊弄本王的,可不算数,下一次还要帮本王一计。”
“殿下……”,许文安浑身冷汗,心中纠结。
“若是先生想保住你龙海四万军于乱世立足,本王便从了你,冒一次险又能如何。”
这何知猎笑着说。
片刻的惊诧错愕之后,他知道自己又赌对了,许文安浑身浸汗湿透,嘴角却露着浓浓笑意。
“哎,这天下第一美人长得是个什么样子?我倒是真有兴趣,有没有那女子漂亮呢。”,何知猎从椅子上站起,负手而立,笑着说道。
许文安笑着说,“鄙人定当竭尽所能,助殿下高煦此行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