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于事无补,不过,这次我来,还有一件事——”说着她将手中的黑曜石佛珠摘了下来,双手奉上给多吉,并低声下气的说:“我听楚木烨说,这个由师父传下来的法器,至关重要,是不能落入外人之手的,当初白心悟担心我会出事,所以留给了我,今天,我应该物归原主了。”
她的语气伴有哭腔,本以为多吉又会指责一通,却没想到他转身搀扶起了黎萍:“孩子,这都是命数,劫数,我怪你还是不能改变这个结局,其实,在我让他渡你的时候,就知道他生命中有一个大劫,会经历生死,这一切早已注定,他注定为你去挡住这一劫难。”
“您说什么?”黎萍不敢相信的追问道。
多吉将她安抚回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这一切很多年前就已经注定,在你的奶奶把你带到我们村子里的那一刻,在我们承诺会助你渡劫的那一刻,就注定会有今天的结果,当初我气昏了头,所以说了些糊涂话,想想也很可笑,我一个修佛之人,竟然会失控,所以一方面,对你奶奶的嘱托是有愧疚的,因为从发现你的阴格出来之后,我曾很多次的让达旦了结你,但他总是在我面前说人的生命的重要性,我是他的师父,却做不到像他那样大爱无私。”
“那那刚才您是?”黎萍问道。
多吉笑道:“我得试探试探你啊,看看达旦的牺牲究竟有没有价值,但在今日看来,你确实改变不少,他说的没错,你的内心是向善的,很多事并不是你可以去选择的,谁没犯过错呢,只是这次错误的代价有些大。”
黎萍这才松了口气,并将黑曜石交还给他,多吉没有收,只是让黎萍一人跟着他来到了一个远离禅院的屋子里,他缓缓的说:“将东西物归原主吧。”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她心情忐忑,步伐沉重的迈进了房间里,心跳加快,欣喜若狂,她看着白心悟安详的躺在木床上,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远远望去,发现他不论是在诵经的时候,看书喝茶的时候,面对妖魔鬼怪的时候,还是像现在这样陷入沉睡的时候,都是一脸安详,呈现出镇定自若的神情。她不敢再靠近,怕惊扰了他,却因为多年的离别,又想再往前走几步,看清楚他的模样。
黎萍颤抖的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没变,人的学识和修养真的是由内而外的,任时间如何消磨,都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踌躇不定的情况下,楚木烨轻声说道:“去吧,这么多年来,今日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了他,现在怎么就犹豫了?”
黎萍四肢颤抖,血液翻腾的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只是望着他,不再作声,此刻所有的言语都将褪色。她跪倒在白心悟的面前,将多年来积攒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的倾泻出来,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将这几年的故事讲给他听。
最后,她下意识的念起了经文,在念完回向偈后,捧着佛珠,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谢谢你,心悟,让我做回了正常人,当初,你将佛珠留给我,是担心我一个人应付不来那些灵体,不过现在是时候把它物归原主了,这串佛珠陪了我四年多,每次看到它,我总能想起你诵经的模样,你曾经的那些教诲支撑起我活下去的信念,今日,我来,决定与过去做一个正式的告别,而我,也不再需要佛珠的庇护了”
当楚木烨听到她的这番话,鼻子也感到一阵酸楚,他是亲眼见证了她的蜕变的人,也曾明白这几年来,她活的又多么不容易。而今天,她做出的这个决定,也与内心做过一番斗争的。白心悟还是纹丝不动的躺在床上,黎萍微笑着将佛珠重新戴回了他的手中,只见他的手腕越发纤细,样子比之前还要消瘦许多,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赐。她将他的手腕重新放回了床上,仍然是跪着的姿态。这个跪不仅仅是出于内疚,自责,而是一种尊敬,对他的信仰、对他的无私而由心而发的敬重之意。看着他的面容,黎萍的手毫无意识的忍不住想去碰触,但是,她害怕由于自己自私的情愫而玷污了他用生命维护的信仰,只见她停在半空之中的手,犹豫再三之后,又抽了回来。她喜极而泣的说:“在你醒着的时候就给你添了一堆麻烦,我可不想在你睡着的时候再让你的名声不保,像现在这样就挺好,我愿意为了你去做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供奉你的信仰。”
不知道为什么,黎萍总觉得他能感知到这一切,眼看已经要天黑,向导催促黎萍尽快去庙门口集合回酒店,黎萍依依不舍的站了起来,望着他,含泪说道:“其实他们都能看出来我们之间存在一种特殊的关系,但是,在当时我们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到你离开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罪恶不仅仅的那些,还有一种情愫从身体里蔓延出来,我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愿意承认,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对你究竟是喜欢还是爱,但不论哪一种,都是你修行路上的羁绊,我不知道你是否跟我一样,不过,目前我索性将其定义为大爱,每每想起,内心总会有一种罪恶感,心悟我不想再给你制造麻烦,不管你在哪里,听不听得到我说的,我希望你都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并且坚守自己的信仰,若是还有醒来的那一天,你一定会是一位最成功的的法师。”
当她说完这番话打算离开的手,白心悟的手指莫名的动了一下,但这个细节并没有被黎萍看见,她轻轻的关上房门,跟着楚木烨回到了寺庙的大门,黎萍回望寺庙,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人从她的眼前匆匆闪过,她无法确定那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但是那个感觉,她认为就是白心悟,突然惊叫出声:“白白心悟”她又重新跑回了那间屋子,发现他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这才意识到又是幻觉。
一路上大家沉默不语,不敢与黎萍搭话,就连调节气氛的阿东和楚木烨也不敢作声。回到酒店收拾好行李,坐上了第二天清晨的飞机回到了城市,各自在机场散去,楚木烨担心她,拖着行李就跟她回了家。看到三伯正在研究术法,黎萍一声不吭的拖着行李进房,然后轻轻的将房门反锁。
三伯疑惑的问道:“这这怎么了这是?出去玩一趟回来就六神无主了?”
楚木烨叹了一口气:“旧伤复发,需要一段时间重新愈合。”
经过楚木烨的交代,才知道了前因后果,叹气道:“何苦呢?别说是沉睡了,就算醒了,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更何况那叫白心悟的也不一定是那种情感,这丫头哎。”
“三伯,但愿她能看清这一点。”楚木烨语重心长的说。
正在俩人谈论之际,黎萍整理完衣服,然后从房间内走出来,脸庞上依稀可见的泪痕,但大家都没有拆穿,三伯关切的问道:“丫头,没事吧?”
“三伯,你怎么了?我没事啊,好了好了,你们不要猜了,我真的没事,就是离开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白心悟的影子,原来只是个幻觉,有点失落而已。”黎萍若无其事的交待道。
三伯叹了一口气说:“丫头,他是修佛之人,你”
黎萍赶紧解释道:“我知道你们都担心什么,别说他现在这样,就算他醒了,我也不会去坏他修行啊,更何况,楚木烨说过,如果真的爱,就是放手,让他去追求想要的,他有他的使命和信仰,我有我的生活,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名虔诚的佛教徒了。”
俩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在众人伤神之际,黎萍接到了外婆的电话,据说母亲的身体有反应了,跟她说话,她会流泪,但是没有醒,黎萍文三伯其原因,他告诉她,这是个好征兆,可能会醒来。很快,这个消息驱散了她所有的难过,眼看着已经要到春节,楚木烨要回叔伯的家里,黎萍不放心三伯,便带着他一起回家过年。冥冥之中,她收获了很多朋友,生死之交和亲人,只是感情之事已经成了众所周知不能触碰的禁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