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砰！……
巫师棋正中的空白地带——那条“楚河汉界”——如今仿佛变成了凡尔登绞肉机一般的激烈战场。有了李暮这个甩手掌柜的“加持”，一众黑色棋子选择了横冲直撞的蛮横走法，简言之便是子对子、硬碰硬。
那是英勇、而近乎悲壮的。
仅仅几个回合间，双方已经发生了无数次激烈，每一回合都有棋子被打倒出局。李暮缩在国王应有的角落，眼睁睁看着白色骑士把马头一掰，直走一格，又斜走一格，以一个诡异的路线跳跃到黑象跟前，举起手里长矛就是一通乱捅。
黑象无法抵抗，石头做成的身躯在那同样石制的长枪下竟然发出喀喇喇的脆鸣。它的胸口被刺穿了好几个洞，然后轰隆一声，整个儿像是由内而外发生了爆炸，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石残灰。
这一幕看得李暮眼角抽搐，心里一跳。
骑士旁边仅存的两个白色士兵殷勤地过来，捡起那些碎石块丢出棋盘外——那里已经躺了黑的白的好几具“尸体”。白色士兵又把地面残渣简单地扫了扫，整个过程半分钟不到，然后它便回归原位昂首挺立。
黑棋子们不甘落后，或许也正印证了哀兵必胜的道理，知道指挥官不靠谱的它们早已经抱着注定被杀灭出局的想法，一个个反倒悍不畏死起来。等到白色士兵站好，不等李暮说什么，黑王后窜了出来——它似乎前后左右哪儿都能去，哪儿都能一瞬间抵达，刚才正是它消灭了两三名白色士兵。
而现在，黑王后一出现就举起拳头来，一拳把那个黑骑士从马背打翻到地板上，还不解气，又弯腰挥下一拳头……喀喇，骑士的脑袋连同头盔都碎成渣渣了。
“这么残暴？！……”李暮喃喃自语，忍不住眼角又是一跳，深感讶异。两边这是打出了真火气啊？这真是同为石雕像，相煎何太急……
黑王后可没那个心思还清洁棋盘——可能主要是因为身边士兵都到棋盘外躺着没人帮手了——它粗暴地把无头骑士连带着那匹惊呆了的白马一起拖出了棋盘，接着就回到原位。
回归原位的黑王后却是背对着白色阵营站立，它把脸转向李暮。还是那张没有五官、毫无表情的黑脸，李暮却仿佛从那漆黑里读到了哀伤，以及无奈。李暮不敢直视那张脸，转开视线张望，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边——整个黑色棋子的阵营，除开他和黑王后，竟然全都出局了！
李暮一脸愕然。这才过去了几个回合？！
刚才两边棋子那以子对子、以命搏命的凶悍打法中，短短时间竟然消耗那么大？这巫师棋总共三十二枚棋子，要打成这样怎么说也得十四五回合吧？
紧跟着李暮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没有指挥，因为其他棋子要行动所以自己也没动。他只是站在黑国王的位置上，看着黑白两色棋子密密麻麻堆在最中间，听着砰砰砰的声响，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棋子倒下。
因此对于李暮而言，这时间或许确实太短，可认真算下来的话，双方确实战斗了十数个回合不止。
战到最后，只有……李暮望向黑王后，心里终究涌起一丝羞忏和愧疚。那些棋子纵是石头做成，不知是否也会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