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凰摇头又点头,却是不答话。
“为何?”
黎书凰挑眉笑道:“我刚才就说了,我兄弟气愤了一夜,为了撒气,肯定会做些有辱斯文的事。”
这一切的确是他一人所为,至于原因,他也说不准,可能是多年的贫穷生活,一朝见识到了山外的繁华世界,便是体会到世间的天地差距,难免为自己,也为多年生活的乡下百姓感到不公,然后有了愤满,有了怒气,又在满肚子酒水的刺激下,一次性的发泄了出来。
至于国主刘诵,仅有的放纵是将整个棋子尽数扔进了琴盒之中,当时还说与人交手如棋手落子,十年小心却是一招不慎,险落得满盘皆输的身亡境地,最后棋局能否盘活,全靠棋子觉悟,最后将目光望向了他。
黎书凰没能明白其中意思,倒是猜到可能牵涉道刘栗带施家姑娘进了风月场所,具体情况只能回去找邵师傅商量。见江菁一时沉思,遂问道:“江小姐,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请我吃早点吧?”
“黎公子身为天谴者弟子,在梁太后寿宴的上的豪情壮举,真是让小女子我大开眼界,今早过来自然是想高攀黎公子。”
“昨日听国主说起鸳鸯阁一晚收入有如千金入怀,我才是真的长了见识,除了羡慕,若是可以,我更想高攀江小姐您这位金主。”
两人在桌边开始话语机锋,直到半柱香的时间,黎书凰才施礼离开。江菁站在窗户边目送黎书凰坐着鸳鸯阁的马车消失在坊市里,好一会才恍然醒悟过来,在她印象里最初看见黎书凰裸露半身时,对方可是一脸害羞状,大概是心机了得,才有了后来的耍流氓行为。
她这般猜测时,唇角浅浅勾起,淡淡笑容似烈日里的凉风沁人心脾,沉吟几许,轻声嘀咕道:“老姑娘竟然被一小家伙给混了过去,真不应该”
东赟国与西月国之间以南北数千公里的莽山为界,自北向南从充州过漳州、古歙州到霍州白鹭湖,其中漳州与古歙州横穿莽山,共属东赟国和西月国地界。据说远在书中没有记载的虞朝时,朝廷就花费巨大人力物力,在两州地界开辟十数条官道供人们往来穿行莽山,至今有近千年时间。
日头刚升起,蓝色的天空下青山绵延,视线里是一望无际的绿色里,有条丈许宽的官道突兀的横亘其间。官道上自绥州洛阳过来三位僧人,年纪有小有老,长幼不一,其中身穿玉色袈裟的年老和尚嘴中念念有词,再细看去,蹙起的川字眉凸显得很是气愤,以至于黑白交替的山羊须不时上下抖动着。
在老和尚身边是为身穿绿涤袈裟的小沙弥,两手捂着耳朵又嘟囔着嘴,满脸郁闷神情,这刻终于忍耐不住,“戒律师叔,您念叨一路不嫌累,我听得都累了。”
“无名子,你真是要气死师叔我不可这次回到寺里,你必须抄诵完经书万万字,不然休想再走出寺庙半步。”老和尚异常气愤的说着,又是口诵佛经手作佛礼,一心只盼着替小沙弥消除佛法业障。
无名子顿时耸拉着脸,“我都说了那是有善缘的黎书凰送的,师叔你干嘛惩罚我啊?再说了,那不都已经被你给撕毁了嘛!”
两位大小年纪悬殊的僧人这般僵持时,在他们身后走来一位身穿黑涤袈裟的年轻僧人,面无表情的背负着五六个行囊,看了眼戒律师叔和师弟无名子,多少能猜到两人因何争执,可惜他是爱莫能助。
昨日傍晚临出洛阳时,师弟无名子身上的那本男女缠裹在一起的书籍被戒律师叔发现,由此深感痛心的念叨了一路。
也是,这天底下哪有人给出家人送有辱风化的画,何况这出家人还是怀柔寺里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讲经和尚,若是让主持和一众长老知道了,便是他这位寺里最具慧根的道经和尚怕也讨不到好。说来说去只能怪那位黎书凰,摆明了是有祸害心思,如若不然,便是地痞流氓的行径,不管怎样都让他有出手将其大卸八块的想法。
“这黎书凰号称天谴者的弟子,依贫僧看就是一地痞流氓。”
年轻僧人暗自嘀咕着,身形不急不缓的跟着前面两人一路前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