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灰衣人如此无能，宗长之前对他的戒备与敌视倒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了。”
听到张栾这句话，宗长却没能立刻回应。
没错，宗长这般忌惮灰衣人，就是因为害怕癌死在祂手里，害怕一族人的天命到头来被他人完成，现在却要说癌没能根除是因为那灰衣人出现了疏漏，岂不是自相矛盾？
张栾趁胜追击道：“但宗长说得也有道理，在追杀过程中我们确实没有出现任何疏漏，这样看来，确实只能是那灰衣人在消灭癌之时做得不够彻底，手段不够了。这样的存在无论如何强大，都没有可能从我们手中抢走天命的吧？既然如此，我们难道不应该与祂合作才对么？我们这些天命者，难道不应该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一切以完成天命为最优先么？”
宗长仍是沉默不语，但表情已经明显地缓和了。
“那灰衣人会不会与癌有勾结？”天命者中的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开口道。
张栾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安塔利亚摇头道：“但我们确实完全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底细，少爷，虽然这么说有种事到如今才提起的感觉，但为什么祂能杀死癌的分身？如果世界上存在这样的力量，真神最初又为什么要创造我们天命一族？”
张栾看了宗长一眼，急道：“就算在真神创造我们一族的时候这世上没有其他能够消灭癌的力量，但现在却未必啊！在这个新时代有多少远超前人想象的事物出现？不说那灰衣人，便是联合王国的传奇强者们若有消灭癌的能力不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么？”ap29233ap21435ap23567ap12305ap35828ap32593ap12305ap119ap119ap87ap46ap105ap113ap117ap120ap83ap46ap99ap111ap77
“如果说灰衣人祂是新时代的强者，那么祂之前都在哪里做什么？这样一位传奇，不，甚至有可能超越传奇的强者为什么无人知晓，为什么从来没有在对抗污秽的战斗中出现过？我们最初发现祂的时候祂就在追杀癌了，除此之外我们对祂完全一无所知！祂那可以随手消灭癌之分身的能力……真的不会是自导自演么？”
在张栾反驳前，宗长便开口阻止了这场辩论的继续，“自导自演说得太过了，那灰衣人不可能是癌假扮的，天命者的感知还不至于迟钝到那个地步。”
安塔利亚低头道：“很抱歉说出了这样不经思考的言论，宗长大人。”
张栾知道宗长这是已经做出了决定，握拳询问道：“宗长，你不会……不，请您对今后的方针做出指示吧。”
宗长的目光扫过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天命者一族们，在身体紧绷不知在想什么的张栾和低头后就没抬起来的安塔利亚身上稍作停留，最后还是望向了灰衣人。
“……天命者的力量绝不可以被滥用。再确认灰衣人真的与大敌有所勾结之前，我们绝不能只以灰衣人为目标使用我们的力量！不过，即便灰衣人并没有与癌沆瀣一气，问题也只可能出在祂的身上，我们必须重新搜查那些灰衣人与癌留下的战场，想必是祂的力量并不能完全地消灭癌。呵，我早该想到的，并非天命者的存在怎么可能对抗的了癌呢？”
安塔利亚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张栾很惊讶，这个结果可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了，欣喜之下他又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
“与灰衣人的合作是绝对不可能的！”宗长不容置疑地说道，“与一个看似可以消灭癌，实际上却只会留下隐患的存在合作？这样做只是在延误天命！给我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张栾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偷偷加速自身咬唇思考了一会儿后，他说道：“既然如此，请让我去与祂进行交流，讲明现在的情况吧！”
宗长短暂沉默后问道：“说明理由。”
“诚如宗长所言，让灰衣人这个存在继续插手只会给我们添更多的麻烦，既然如此直接向他说明这一切才是最直截了当的，祂本就是在完全未与我等交流的情况下擅自开始追杀癌的，如果我们与祂继续这样毫无交流的话，祂肯定也会保持之前的行动，这样岂不是与我们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了么？”
听到张栾的这番说辞，宗长冷哼一声道：“也罢，就由你去与祂交涉好了，之后你自行赶上！”
“天命者们！”宗长高呼一声，张栾外的所有天命者一族便立刻昂首笔直站好，“很遗憾，我们的征程仍未结束，让我们去消灭世界之敌吧！”
“是！”
随着这齐声的应答，青红之光包裹了全员，一眨眼的功夫天命者们便从这个时空碎片中消失了。
张栾长出了一口气，对着一直在饶有兴趣地观察这边的灰衣人行了一个抱拳礼，本欲缓缓飞过去以表示尊重，但手才放下却发现对方竟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张栾虽控制住了表情，但眼神还是忍不住慌乱了一个瞬间。
“看来那怪物已经被彻底消灭了，恭喜。”灰衣人说道。
“……您好，强大的存在，我叫张栾，是天命者一族的代表。”一时不知怎么回应灰衣人这句话的张栾自我介绍道。
“你好，张栾。”灰衣人点了点头，“抱歉现在的我并没有可以报上的名字。同时我也要对你道谢。”
“道谢……？这，难道说您听到了之前我们之间的交流！？”张栾竟感到有些害怕，凭借天命者对时空的掌控能力，竟有真神以外的存在能够穿过时空层面的封锁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么？
灰衣人摇头道：“听起来你们之前的争论似乎是有什么隐情，不过我要道谢的并不是这件事。多亏了你提前提醒了罗特，我才能凭着这一点心念在那血肉怪物造成真正的伤害之前及时赶到。”
“罗特先生！？这……”张栾想起了自己与妮娜第一次见到罗特的情景，那时还未觉醒的自己凭着本能察觉到了罗特身上的血腥味，妮娜还被自己的反常行为吓得不清，没想到竟然还产生了这样的因果么？
“我与罗特之间的关系，我自身也很难解释清楚，你只要知道多亏了他我才能出现在现在就好。”灰衣人继续说道。
张栾有些紧张地问道：“这样说来，难道您追杀癌的理由，竟是为了我么？”
“这倒不是。”
张栾尴尬得恨不得找个时空碎片把自己关起来。
“那怪物名为癌……我只是因为本能的厌恶感而决定要追杀他的。不好意思，我似乎是把话题扯远了，你留下来是有话要与我说吧？”灰衣人的态度十分的平易近人，全然没有张栾想象中的“高人风范”。
对方主动问起了正题，可张栾临了却又有些不敢开口了，最后硬着头皮问道：“您在追杀癌之时，有没有可能出现了什么疏漏……”
“不可能。”灰衣人即便面对质疑，即便是在反驳对方的话语，可语气与感情却依旧毫无波动，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态度。
对方这样，张栾反而更无法安心，现在想要说服爷爷，宗长与灰衣人合作已是不可能，那么至少要避免冲突才是。
“实不相瞒，我们之所以自称天命一族，正是因为我们一族人是从真神处直接获得的力量与使命，也只有我们的特殊力量才能彻底灭杀癌这个存在，虽然您的强大我们有目共睹，但是……”
“不可能。”
张栾咬了咬牙，“我，我会将您的话语转达给宗长，但我们天命者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让我们一族自行完成我们的天命呢？我们曾经消灭过癌一次，这一点我可以向您保证，那个怪物绝对会被消灭的！所以……”
“你很紧张，这很奇怪。”灰衣人说道，“你在质疑我，这更奇怪。此剑曾经斩杀过邪神，哪怕此时有所残缺，也绝不是那种怪物有能力躲过的。我承认面对他的分裂能力，你们一族是比我更合适的清道夫，但被我消灭的怪物是绝无幸存之理的。”
“邪神……？”张栾不解道，“可是域外邪神明明已经千年不曾再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了啊！”
灰衣人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我们会对您与癌战斗过的战场进行一次检查，如果您是清白的，相信一定……”
灰衣人又一次打断了他。
“如果问题出现你们身上呢？事先准备好【证物】，带到现场去声称是在那里发现的，这种事并不出奇。”灰衣人感觉到了一种既视感，在他仍然为邪神效力之时，这种手段使用过不止一次，有时是他陷害他人，有时是他者陷害他，简单，但实用，除非抓到现行，否则就会成为纯粹的信用的比拼。
张栾下意识地否定道：“这不可能的！”
灰衣人却是想起了，那用于剿灭名为癌的怪物的大阵，差一点就把他也关了进去。
嗯，无从证明，也不存在信用。
不过根据这位张栾的话语，他应该是在之前的内部争论中为自己说过一些好话的。
“如有万一，我会救你一次。”灰衣人说完这一句后，便在张栾眼前消失了，而张栾所仰仗的时空能力却连对方如何离开都无法判断。
变得空荡荡的时空碎片中，只剩下一位少年陷入了无限的苦恼与纠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