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此时的夜最沉寂黒暗,篝火已经熄灭了大半,微弱的火苗在烧黑的木炭里跳动着一丝丝亮光。后半夜的气温陡然下降几度,火光散出的滚滚热量,也挡不住风中透着阴湿的寒冷。
葛风度的身体缓过来一些,呼吸也逐渐平稳,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云康给他测了体温和心跳,见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说起来他跟葛风度之间恩怨纠葛不少,关系确实有点复杂,从特遣局的立场来说,两人有时必须站在敌对面上。但他们在五峰山一起出生入死,共过患难,也算有些交情。
云康暗叹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要救活葛风度,不能任由他死在眼前。
葛风度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至于他伤口里的脓血,还得等到天亮之后,去山里找到一些适合的草药,才有办法进行治疗。
把葛风度送进帐蓬去歇着之后,云康又捡了一些干树枝,添到篝火堆里,火苗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鄢玄坐在篝火旁,一脸的愁云笼罩,他面色憔悴,眼皮浮肿,看上去摇摇欲坠,身体有点支撑不住。
云康劝慰道:“赶紧回帐篷去休息吧,其他事情不必多操心。”鄢玄毕竟已过中年,身子骨比不了年轻人,一路上疲惫辛苦,又受了严重惊吓,体力早就吃不消。
鄢玄闷声不响地吸了一支烟,心里烦躁不安,夜晚的空气潮湿,他更觉浑身关节酸疼。但这件事情没完,谁知道还会闹出什么麻烦,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连叹了几口气,鄢玄面带忧色,皱眉说道:“茯察到现在还没醒,我心里堵得难受,根本也睡不着,早知道就不该带他来。”
这时候说起来有点后悔,但事已至此,抱怨什么都没用,想办法救茯察才是正理。
云康劝慰他道:“你就宽心吧,我一定能把茯察救过来,他福大命大,再怎么折腾也没事。”
鄢茯察最不让人省心,但这熊孩子运气好,每次遇险都能逢凶化吉。所以这一次云康也不担心,鄢茯察灵根纯正,是天生一副修仙体质,大不了再浪费几颗灵石,肯定能把他小命救回来。
他见鄢玄满脸愁苦,沉郁不语,又继续劝说:“这时想太多也没有用,咱们手中没药材,救不了茯察。不如好好睡个饱觉,养足了精神,明天才有力气进山找药。”
鄢玄一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抬头看他一眼,随即点一点头,起身回帐篷去了。
牛哥见鄢玄回去睡觉,也觉得困倦,打一个大哈欠,然后把十万块钱的欠条揣到怀里,笑呵呵跟云康打招呼,说:“小老板,这儿没我什么事,就回去睡觉了,你们多辛苦一些。天不大亮别叫醒我,折腾了大半夜,好赖也要睡个囫囵觉。”
他找一根树杈当拐杖,一瘸一拐跳到自己的帐蓬边,进去没两分钟就鼾声大起,心满意足睡着了。
营地里一片安静,篝火旁只剩下云康和沈夺两人,谁也不说话,沉默地盯着跳动的火苗。
夜里湿气越来越重,沈夺身上穿一件单衣猎装,消瘦的身形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显萧瑟。
云康觉得寒气逼人,从吞龙戒里取出两件狐狸皮袍子,扔给他一件,说:“披在身上挡一挡风,这里的瘴气阴湿沉重,硬挺着熬过一夜,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周围的瘴湿气中含有一股腐臭的气味,熏得云康脑仁一阵抽搐发疼,感觉有点晕乎乎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沈夺不声不响接过狐狸皮袍,脸上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严肃冰冷。
他将皮袍披到身上,朝篝火里扔了两丸除瘴药,顿时一股股白烟从火苗中冒出来,随即飘散出浓烈的药香气。
云康闻见药香,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转头说道:“这药是你们巫门配制的?还挺管用的,提神的效果不错。”
沈夺盯着袅袅升起的白烟看了一会,突然淡声说道:“云康,有一件事很重要,我必须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巫灵王。”
云康微微一愣,不明白沈夺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不过转念一想,巫灵王的谜团早晚要解决,不仅沈夺心里有疑问,连他自己也急于知道巫灵王的过去。
想到这里,他连忙用神识扫向营地的几顶帐篷,巫灵王的事必须保密,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云康确定帐篷里的人都已经熟睡,这才有点尴尬地说:“我知道你怀疑什么,我能戴上青光面具,精通的法术、布阵、地图标号,都跟巫灵王的手法不谋而合。如果我不是巫灵王,就没法解释这么多的巧合。”
他对巫灵王的情况也是一知半解,大部分信息从梁子夜的《远古仙道界史传编年》得知。巫灵王擅长修炼巫仙道术,原本出身蓬莱仙道一脉,后来机缘巧合将仙术与巫术相融合,创立一种以巫术修仙的巫仙道术。
云康的仙法也源自蓬莱一脉,出身跟巫灵王完全相符,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是巫灵王。
沈夺凝神注视着他,目光变得十分淡然,说:“在我的印象中,巫灵王性情稳重冰冷,平时沉默寡言,极少开口说话。”他停下来打量云康几眼,又继续说道:“你和巫灵王性格差别太大,所以我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巫灵王。”
“我只是因为失去一些记忆,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忘记了而已。”云康解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