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计都为首,樊翰跪在地上领罪。
计都道:“你说的重犯,到底是谁?何以司礼监要亲自出手?”樊翰只说是一个重犯,关押在他那府邸牢房中,其实他并不知道是谁。
“回大人,是那宫丞相二女儿的师傅石榴。”
计都眼瞳中闪过一道异样光芒:“宫相爷的二女儿?”
大人亲自审问,他可不得添油加醋一番:“是啊!大人,那宫相爷的二女儿宫蔷柳心肠歹毒,推了她外甥下荷花池,要杀死一个三岁小孩,实在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冷笑爬上了计都的嘴角:“确实该抓,不过樊翰你告诉本官,这是不是你们设计的一出嫁祸于人?”
樊翰双手抱拳,越描越黑:“大人明鉴,下官不敢,确实是那宫蔷柳作恶多端,不但推了三岁小孩慕容震和她长姐宫宛如下水,还血口喷人,说是大小姐才是推下慕容震的罪魁祸首。”
“当真?”计都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推亲生儿子下水,这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你可是亲眼所见宫蔷柳推那小孩下水?”
“大人,下官赶到的时候,他们均是落水,但是宫宛如和相爷夫人秦氏都说是宫蔷柳所为,下人们也都看到了!”樊翰低垂着头,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计都皱了皱眉眉头:“樊翰,那二姐妹两个人的家务事,你这个锦衣卫副指挥使凑什么热闹?”
樊翰抬起头看着计都,说得句句铿锵:“大人,我是随我夫人去宫府做客,恰好看到这一宗案子,下官不过是秉公执法而已。”
计都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上冒出的胡渣:“此事,我们先搁置一番,宫丞相乃朝中一品官员,这家务事,还是让他自己来决断,那宫蔷柳你也不准再去抓。不过东厂司礼监林潼放我大牢囚犯,本官却是要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
“是,下官明白。”樊翰阴险地倾了倾嘴角,司礼监这次将事情闹得这么大,圣上还能包庇?
红鸾在门外听了这些后,急忙转身去找宫宛如,锦衣卫出个头是不行的,她和大小姐还得暗中推波助澜。过几日宫中不是要举办菊花宴了么,兴许可以说服太后一起整治宫蔷柳——
林潼沐浴完毕,随着小祥子回来,等小祥子到了绝情阁的院门口,他打发了去。
刚一跨进门,就看到宫蔷柳站在门口,也不畏惧夜的寒风站在那候着他。多少年了,没有人这样等过他。
没有人天生习惯孤独,他,林潼也一样。他朝着宫蔷柳走过去,小东西看到了她,面上染上喜悦,快步地飞奔过来,她声音带着激动:“大人,你可是回来了,蔷柳等好久了。”
林潼绝色的颜却是没有什么表情:“怎么?又有事情要求本座?”
宫蔷柳摇了摇头,她双手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不似平时那般冰冷,她看向夜下他的脸:“大人,不是所有的关心都是出于目的性的,蔷柳只是纯粹地想等大人回房而已。”
林潼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他那平静的心湖,仿佛掀起了一点点的涟漪,他双眸深刻地盯着她看:“小东西,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宫蔷柳牵着他的手:“我们回去吧,这外头好冷呢。”
林潼被她牵着回去,一步步地步进绝情阁,她的手,温暖了她渐渐冷却的手,他随着她进了绝情阁。
宫蔷柳放开了他的手,然后将房门给关上。
她一个转身,就被林潼给抱住了,好重的力道,害她没有防备,重重跌在那浑身散发着玫瑰花香和清淡寒香的胸膛中。
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下巴枕在了她的头上,动作迟缓温和。
宫蔷柳缓缓地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大人……谢谢不惜和锦衣卫作对,帮我救出我师傅!”
和锦衣卫作对?救师傅?林潼仿佛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他面色冷了下来犹如覆上寒霜,一把推开了宫蔷柳,眼中带着骇人的凉意:“这般迷惑本座,是要找死么?”
“大人?”宫蔷柳没想到他突然性情大变,方才的那一点柔情仿佛过眼云烟,好像都成了假的。
林潼无情地瞟了宫蔷柳一眼,素色的灰色长衫,被微风掠起一些弧度,他转身走向内房,熄了那蜡烛。
顿时室内陷入了黑暗,宫蔷柳只觉得自己刚才看到春暖花开,一下子进入了数九隆冬的黑暗之中。
她叹了叹气,是她想了太多,东厂和锦衣卫本就是对立,他不过是借着帮自己救师傅的名义前去教训一番锦衣卫而已。
哪里是为了她?
说不出是难过还是失落,她好不容易地想要靠近一下,被他狠狠推开了。太监都是无情的,她又何必做那普度他的菩萨呢?可笑,太可笑了。
宫蔷柳等视线适应了房间内,这才朝着内房走去,可是走到了榻边,却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上去?
“滚出去睡。”
宫蔷柳微怔,床也不给她留了,好吧,算你有种,不,不对,他根本没种。
宫蔷柳气呼呼地出门去找奴兮去了,今天晚上就跟奴兮和白狐狸睡一起吧。一路上她飞奔起来,太监是什么,太监就是那个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人,他们习惯揣摩皇帝心思,你若是想揣摩他的心思,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愚蠢!她那般对他,真是太傻逼了!
宫蔷柳走后,榻上和衣的林潼睁着眼看着芙蓉帐顶,他轻眨了一下眼,听到窗棂外忽而发出一声女子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