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和别人攀谈,随口说着充州城内哪个新项目,上面哪个方向,一句句的,她就像在看一个以后会和她离婚,娶别的女子的谈之醅,那是个她不想参与或者了解的一个人,也由不得她去了解。
她戴着口罩和帽子跟在他一步之后,没有齐肩站着,眼眸也半阖着没去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纪笺能注意到每一位和谈之醅说话的人都会看她一眼,但是谈之醅没介绍,他们也就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了,但是归根究底还是那句话,脱不了“情人”二字,区别只是哪个情人而已,毕竟她全副武装,看不清楚长相。
没一会儿拍卖会开始了。
谈之醅懒洋洋靠着椅子,手搭在沙发,眼神漫不经心地落在不断上台的拍品上。
他好几轮都没出价,偶尔有问一句身边的女孩子喜不喜欢,她淡淡摇头,他就继续保持沉默。
不少人观望着他,好像在看他具体等什么。
看着看着,只见他身边的女人更吸引人的注意,低头咳了好几声。
谈之醅的眼神也终于没落在台上了,伸手揽着他那看着就柔弱的美人贴心地拍着。
别人听不到的距离里,谈之醅语气其实不是那么好,略带训斥:“上课时就老听你咳,我就说郊外冷,一天跟四季似的,你非住。”
纪笺嗓子很痒,边咳边扬扬下巴示意他去看他的拍卖会。
谈之醅恍若未闻:“上楼去,八十层有个套房我的,去吃点药。”他拿出手机想喊人来带她。
纪笺抽走手机,继续指着台上,哑着声喃喃:“没事,我陪你。”
“用你陪?”
“哦,我自作多情。”
谈之醅拿她没办法,微眯了眯眼觑她一下就去忙正经的了。
纪笺再咳几声,缓和下就正常了,去看他。
隔壁座位的人是他朋友,几个人在聊拍品,左一句问他今晚看中什么了,半天了也不开口,合着谈总闲着没事来打发时间的么?右一句问他今晚带哪个美人啊裹这么严实,还老咳嗽,病美人呢。
他自在地半靠在椅背,叠着腿,眼神较之前似乎凉了一些,一句话没说。
谈之醅性子本就似夜雨天一样,也就在纪笺面前会多说几句,眼下不知道是不是真被她惹不痛快了,自然是半个声都不吭的。
那几个人也习以为常了,只是好整以暇地都看向纪笺这边来。
纪笺是认识他们的,侧过身去微抬了下帽子,点个头。
她的眼神很容易认出来,永远含着一股柔光,像住一弯月亮在其中。那几人眼神一僵,知道是她了,就戏谑不起来了,老实地也忙正事去。
谈之醅亲近的朋友是知道他们俩关系也知道过去的故事的,虽然偶尔也会调侃她确实跟个情人似的跟在谈之醅身边,但都知道分寸。
纪笺收回目光去看谈之醅,脚下的鞋子微微踢了他一下。
他挪了下脚。
纪笺:“……”
她眼睛睁大了些。
谈之醅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划来划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纪笺也不想说话,本来就不舒服了。
她低下头。
谈之醅这辈子那把子细心就全给一个人了,人一低头他就浑身不舒服,比她还抱恙。
华灯缥缈的拍卖会场,各色动静都入不了他半眼。
他起身离开。
纪笺去看他的背影,但来不及细想他干嘛去就听见台上介绍了一个花瓶,回头一瞧,青瓷釉瓶素净又高贵,很漂亮。
纪笺还挺想要拿来放卧室插花的呢,可谈之醅不见了,她不想自己拍下,周边一直有不少女人在若有似无地看她,谈论她是谁谁,此刻在说气质像纪笺,也没见谈之醅对别的女人那么轻声细语过,充京城谁人不知道,纪笺是他心头肉。
想了想,纪笺去看隔壁那几个熟人,示意出个价,尽量拍下来,一会儿谈总给钱。
他们乐得很,纷纷帮她喊价。
谈之醅回来,把一条披肩盖在纪笺身上。她仰头去看。
刚好谈之醅的朋友拿下了那个青瓷釉瓶,马上就跟谈之醅算账:“谈总谈总,一会儿当场转账啊,不赊的,一花瓶而已怎么就这么贵。”
“什么?”谈之醅瞧过去。
听了一番来龙去脉,听到纪笺说的一会儿谈总给钱,他没来由笑了笑。
坐好后叠上腿,漫不经心低语:“我在时爱答不理,我走你就大手大脚花我钱。”
“谁爱答不理的,我说了我陪你。”她委屈嘟囔,“是你自己不理我。”
谈之醅低笑,扫她两眼:“嗯,是我不识好歹,好吧?但别人老子稀罕去管?你就气我吧你。”
“你反省一下,你是不是命不好?”她拢着披风抱上他的手臂,笑道,撒娇。
谈之醅垂眸看被抱住的手,一脸幸福美满:“开玩笑,我命怎么可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