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云苏大人在堂上很是为难,堂下跪着两人,一个郎中打扮身上有些黄土,另一个浑身污垢鼻青脸肿还挂着点血。事情的经过他也大致听这两人说了,只是一方面朝廷早已下令金人铜钱可以流通,另一方面有如此多的证人证明壮汉打人在先,抢劫在后实在无从抵赖。
抬头看看堂外外观的老百姓,此时惩奸除恶已经是民心所向。就算壮汉口口声声说自己老母病重但也无计可施。云苏大人只能叹息一声,判决打壮汉十大板,赔偿郎中损失的10枚正隆通宝。
在板子和壮汉的呻吟声中,小吏将本来属于壮汉的铜钱交给郎中,郎中本不想要,但云苏大人只说朝廷有令,铜钱一视同仁,若就不收就是违抗朝廷。
退堂之后要小吏找推车将壮汉送回家,并且还自掏腰包给了几枚绍兴元宝希望能帮助壮汉解决燃眉之急。虽然在行刑之前已经嘱咐轻点打了,但还是把壮汉打晕过去,不省人事。
云苏大人回家途中自顾自的长吁短叹,此地民风彪悍,顺民心则枉法,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思到此处,便小声嘀咕了一句:“娘子,我当如何是好?”
且说小吏送壮汉回家,这小吏精明强悍,人到中年眼神锐利,办事得当。其实是上过前线刀口舔血的岳家军老兵,对金贼简直恨之入骨,对朝廷也颇为不满,要不是岳将军落难自己也不至于在这里当个小吏。
看到壮汉惨像只觉得心情舒畅,那几枚绍兴元宝也未曾交给壮汉,直接将昏迷的壮汉扔到外街茅房旁边,便回头找了个酒肆吃酒去了。
当壮汉被臭气熏醒已经到了太阳下山之际,他仔细琢磨自己为何在此之后大喊一声,爬起来就往家里跑,然而屁股有伤,实在不好行走,只好亦步亦趋或一瘸一拐或干脆爬行。
到的家中天色已经是全然漆黑,屋内一片死寂,他好不容易站起来迎面走来一个黄面大汉,开口就是埋怨他:“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搞成这样?你没事儿吧?”
“唉,遇上点事,俺娘呢?”
“唉……”
“哥哥你快说,俺娘呢?你可不要吓我!”壮汉一把抓住黄脸大汉的双肩。
“唉,你娘已经走了。”
壮汉一把推开他,嗵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娘啊,俺不孝啊,俺没能耐啊!是俺害死了你啊!”喊着便一步一扣头的向屋内爬去。
此时在他们家院里的还有四五个农夫打扮的人,其中一个正是房叔。
壮汉每磕一个头,地面上便留下一滩血迹,就这样长长的一条血迹直通茅屋,见着无不为之动容。
许久以后壮汉才止住悲声,从房中出来。除了壮汉坐不下,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几个人的钱加在一起也不够给大娘买一幅最便宜的棺材的,金人的钱虽然给的多,但却花不出去。
不过有人好奇壮汉为什么弄得全身是伤,壮汉便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开始抽泣起来:“要不是耽误了时间,说不定还能见到娘最后一面的。”
“咱这钱花不出去,都是金贼害的。可我们现在有只能给金贼做工,这日子过得狗都不如。”
“都是县太爷说的,是他说给金人做工好,是朝廷的意思,但如果是朝廷的意思我们怎么会活成这样?”
“肯定不是朝廷的意思,朝廷怎么会认贼作父?我看八成是金贼的什么新的阴谋,这就是欺负我们老百姓!这还让人怎么活!”
“对,还把张旺的铜钱都抢走了。”
“他为什么打张旺?怎么不去打金贼呢!什么狗屁县令,我看就是欺软怕硬。”
“听说县太爷和金贼有勾结,恐怕收了不少好处。”
“这么说今天我还看到县太爷家两个孩子在玩儿金人给的铜钱。”
“真的?”
“那还有假?”
“我日他祖宗!这是卖我们的命,他贪赃枉法,简直与秦桧无异,就该天打雷劈!”
“我还听说他家养了个蛇精,十六七岁的样子,夜夜笙歌,比皇帝还快活。”
“俺要给俺娘报仇,要不是县太爷俺也不会给金贼做工,也不至于买不到给娘治病的药,更不能见不到俺娘最后一面,而且他还把俺最后的一点铜钱都给抢走了,这根本就是想要逼死俺。”
“你是说?”
“今晚上俺就去宰了他全家!俺是活不下去了,俺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兄弟说得对!这日子没法过了,横竖都是死,与其饿死不如去宰了那狗官,死也拉一个垫背的!我徐元就跟你一起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当即四五个人都表示赞成,抄起锄头镰刀便快步出门朝云苏兴河边的宅邸行去,虽然已经快要到午夜,但群情激奋,他们大喊着梁山好汉的名字,口口声声要诛杀那个勾结金贼,骄奢淫逸,鱼肉百姓的狗官,为民除害。周围的邻居全部都是农户渔夫,也常年受到金人的欺压,登时揭竿而起,火把,鱼叉,镰刀,锄头,不一会儿便依然形成了一股将近百人的大队,口号声不绝于耳,犹如一众嗜血阴兵,疾行索命。
云苏宅
夜已深沉,少爷和小姐早已睡下,每日就寝他二人偏要手牵手才能睡熟,只因妹妹曾梦见自己被奸人所掳,醒来后再也找不到哥哥。任由老爷、吴妈千方百计也无法,看着他二人熟睡时候一对可爱小脸,老爷只说任由他二人去罢,世俗理学过些年再说,此中溺爱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