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阴云密布,这几日百姓都处于一片昏暗中。
灰蒙蒙的天空,同样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燕北行在城墙上不知出神了多久,才被一道雷声惊的回神。
苏烈谋反不成,已被诛杀。可颂涉及罪过十余条,理应当斩。一切事情都好像尘埃落定,可是又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燕北行这一路走来,失去的东西,远比这皇位要珍重的多。但他别无选择,既然坐上了皇位,就要担负起九州天下的责任。
他惆怅的看着远方,思绪万千:“朕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高耸的城墙上,平日里温和的微风,也比往常凌冽了些。他孤身一人站在那里,说出的话语消散在风中。
看着皇宫外的花草和鸟树,燕北行的眼中多了几分世事的沧桑。有些事,你只有经历过,才能知道这其中的辛酸,从而被迫接受它教给你的道理。
“皇上,皇后娘娘用药的时辰快到了。”安公公不知何时也登上了城墙,他恭敬的低着头,等待燕北行的吩咐。
“嗯。”燕北行收回目光,下了城墙。
自从昭合欢被救出来,便一直处于昏迷当中,幸好在宫中有御医每日想办法给她配药,她才得以坚持到现在。
“皇上,您有没有觉得今日的天色好像晴朗了些。”安公公抬头看着天,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燕北行也抬起头,刚才他看了那么久,也发现这天色好起来。如今再看也是一样,灰蒙蒙的一片:“和前几日一样,没看出哪里晴朗了。”
安公公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燕北行踏入大殿,看着桌上两碗滚烫的汤药,叹了口气。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脸色苍白的很,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他忍不住伸出手,认真的描摹着她的眉眼。
“何时你才肯醒过来,看看我。”他握紧她冰凉的手,传递给她温度。
“皇上,药凉了。”
桌上两碗汤药,其实昭合欢只需要喝一碗。但是她处于昏迷状态,一碗药能喝掉一半就很不错了。
药汁从她的嘴边溢出来,燕北行忙用手帕帮她擦拭。日复一日,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他这样照顾她,喂她喝药。
这件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昭阳昭含,他们能否承受得住呢?
燕北行闭着眼睛,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醒过来?”
御医慌忙的跪在地上,为难道:“从娘娘的病情上来看,她之前一定是旧伤频繁复发,导致她伤情反反复复,一次比一次严重。”
听到御医的话,燕北行的心脏像是被揪起来一样。如果当时他看出昭合欢虚弱,不对她恶语相向,那么可颂就没有机会挑拨他们,更不会被可颂折磨成这样。他颓废的站在那里,第一次感受到强烈的无力感。
“而且皇后娘娘本身情绪也很低沉,她似乎不太愿意醒过来。”怎么可能愿意醒过来呢,燕北行自嘲的笑了一声。
最后,燕北行还是叫来了昭阳和昭含。
两个孩子开始以为昭合欢在睡觉,所以即使很兴奋,也压抑着雀跃的情绪,不敢太过大声。很长时间后,他们才红着眼睛,无助的看着燕北行。
“和她说说话吧,她能听见。”
昭含趴在床边,将手放在昭合欢的肩膀上,戳了戳:“娘亲,你怎么了,你能听见,为什么不理我们。”
她委屈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昭合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娘,昭阳已经是男子汉了,可以照顾你和妹妹了。你不要生气了,和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昭阳小心翼翼的推着昭合欢的胳膊,可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安静的让他们害怕。
“娘亲……”昭含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眼泪如同决堤一般掉了下来:“你不疼含儿了吗,你不是说最喜欢含儿了吗,你怎么、娘亲……”
她带着哽咽哭喊着,那模样见了就让人心疼。
燕北行不忍心,上前抱住他们,将他们护在怀里。两个孩子紧紧的抓住他,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衫。
“娘,你放心,你好好休息,我会、会照顾好妹妹的。”昭阳的声音里也有一丝哽咽,强忍着眼泪,他把手放在昭含肩上,拍了几下。
随后,昭阳,昭含被送回了寝宫。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昭合欢的脸上,羽扇般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天,终于晴了。
一阵风吹起他们的衣衫,昭合欢的手指颤了颤。
“欢儿!”燕北行急忙握住她的手,激动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咳…”昭合欢皱着眉,几不可闻的咳了一声,一滴泪水盈在眼角。她现在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
燕北行忙唤来御医,握住昭合欢的手却没有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