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宫的后花园很大,是空旷的一片,这里很适合那些个不如意的人来发泄,在这里发多大的脾气声音都不会叫前殿的人听到,也就是应了这一点,托兰可颂才会来这里。
后花园,她散了三千墨发,广袖一甩,对着皇宫不甚湛蓝的天空喊道:“燕北行,好你个一心一意的书人君子,却是不知晓要给昭合欢回宫之后的事情做准备,安玲珑都把宫女收作眼线了!你依旧不理不睬!”
这么一喊自然是不甚尽意,于是拉了拉裙裾又跑着道:“安玲珑,别以为你那些花花肠子能算计到哪里去,本宫定会在昭合欢回宫之前了查清楚你!分明是个中原人家柔软无骨的清秀佳人,却偏要学人家心肠歹毒!不得好死。”
这么说着果然是可以缓一缓了,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在这后宫中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更无法与北燕相比,在北燕她尚且是宫中无论哪个都是巴结的嫡公主,在这里,她不过是得不到燕北行身心的落寞之人。
就这样又过了两三天,不知为何,那日托兰可颂怒登三宝殿向燕北行托出安玲珑收买宫女的事情被宫人听了去,宫中人多口杂,你传给我我有传给她,这一来二回的便都传遍了,自然是少不了被添油加醋一番到了安玲珑的耳根子里。
听说安玲珑听到这件事时只是冷冷一笑,对着宫女道:“那托兰可颂竟还以为自己在燕北么?本宫迟早将她变成没毛的孔雀。”
托兰可颂这几日闷在宫里生气,这生着气,宫人就来了,好巧,来的是安玲珑的宫人,好巧,这几个宫人身后一同来的,还有华服加身一脸淡然的安玲珑。
见了托兰可颂,安玲珑自然是微微弯曲了身子道:“妹妹给姐姐请安。”托兰可颂把玩着帕子,漫不经心道:“
安婕妤请起。”
那婕妤两字说得甚是清楚,清楚到让安玲珑浑身一个激灵,对啊,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而在她面前的,是胡妃,比她身位高的妃子。
奈何安玲珑生在太尉府,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对这胡妃的位分并没有多少忌惮,于是轻笑着开口:“听闻胡妃姐姐前几日有了皇后姐姐的消息,还去了正殿与陛下商议?”
托兰可颂心中暗叫不好,表面上却像真的一样道:“嗯,你为何说起这事?”
她明白安玲珑的目的,既然谁都不想捅破窗户纸,那就各演各的。
安玲珑欠了欠身,笑道:“不为何,不过是担心皇后姐姐罢了,说来,北燕与南陵国有多远?”
托兰可颂不知道她问这话的意思,便端起茶杯抿了一抿,悠悠道:“北燕与南陵国啊,少说要走七日。”
到这,托兰可颂也是有些伤情,自己的故乡离南陵国可是远得很,这辈子大概都不能回去一趟了。
安玲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姐姐了知晓太尉府,离皇宫有多远?”
托兰可颂漠然道:“太尉府是妹妹你的娘家,为何要问本宫?”
她移步托兰可颂身侧,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语:“太尉府离皇宫仅有两条主街之隔,而燕北距南陵国都甚远,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姐姐要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
到这,她突然停住不说了,又直起身子对托兰可颂道:“人人各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如果姐姐真的想后宫安稳度日的话,就不用再管皇后姐姐了,妹妹这话……姐姐听得懂么?”
托兰可颂坐在椅子上甚至惊慌,她喘着粗气,眼神不敢看安玲珑,只是眼神空无地盯着桌面上。
安玲珑勾起唇角笑了好一阵子才道:“妹妹想着,姐姐你应该不想当个弃妃再回去燕北吧?”
答案自然是不想的,但是安玲珑说完后便甩袖而去,留下托兰可颂一人在宫中一直回想着刚才凶狠的威胁她的话。
托兰可颂眸光闪了闪,杏眸中印染了一层惧怕。
难道说…昭合欢是被安玲珑赶走的?托兰可颂回忆从前安玲珑的所作所为,才恍然间明白她是多么有城府和心计。
待可颂还在迷惘之中,安玲珑已经洋洋得意离开了禧阳宫。
她从进宫开始就知晓南陵国后宫的不安分,但是让她觉得害怕的是,这些不安分没有来源于皇后,而是来源于一个病恹恹的婕妤。
可怕,当真是太可怕了,区区一个婕妤,竟说出了那样的话,那样不该说,那样放肆的话,托兰可颂只看着安玲珑扬长而去的背影,现在都还是一身的虚汗。
听着安玲珑的语气,她定是知道昭合欢的去处,甚至可能她就是昭合欢失踪案的主谋,是她让自己宫里的宫女去散布消息,又暗中串通着太尉府去追杀皇后,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托兰可颂打心里希望他们还没有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