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三爷清冷的目光一凝,数丈之上的六爻看到那一双凤目里的光芒爆裂——白,冷白,如冰雪一般的冷白!
那是···月?
司徒三爷唇下的秘语再一次道念出,六爻听得,这一次不是“星沉”,而是
——“月碎!”
众人眼中,天际的白月骤然崩裂,碎成千百个碎片,天幕也一瞬炸开——是的,炸开。
之前漆黑的天幕再次出现,那些断裂的雨线淅沥下落!
六爻感到背心上连连爆开,那崩裂血肉的力道炸开两脊的血肉一直窜到后心!
“啊!!!!”那种碎心一般的剧痛,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畴。他的身体一瞬支撑不住握剑的力道、整个人也失了平衡再一次从半空跌落。
在与司徒清岳交错落下的一瞬他痛苦的神情里燃起了只有他与司徒清岳、白川三人看得见的笑意。因为,司徒清岳的左手——那食指上的灰白骨玉扳指在夜幕崩裂的那一瞬里出现了裂纹,那裂纹迅速扩大,最终——咔擦!在他落下经过的刹那爆裂开。对应的是司徒三爷苍白失血的脸。
六爻坠落坑底。
司徒清岳的身形也一晃。他抬起脸看向十丈之外的少城主镜明,镜明脸上燃起了得逞的笑意。
“你赌对了。”司徒清岳掩口而咳,道。
话落,夜雨疯下。雨打得司徒三爷身边的秋海棠落败无数。
坑底的骷髅在狂烈的夜雨下落的刹那里也失了生气,纷纷萎靡下去,化成一滩滩水迹,被烈雨冲散、冲淡。
对岸的骷髅也似失去了支撑瘫倒在雨中,如坑底的骷髅一般软化、消失。
灰白的霜气从坑底、从街道、从宅门下骷髅堆化去的位置袅袅生起,汇往宅门之前小神武侯撑开的伞面上。
白骨森森的画面宛若梦境而碎,苍月高悬、星辉如霜的映景也好像从未出现过。
唯一差别的是,曾经堆叠满了一街的尸身。
唯一相似的是,夜雨狂烈。
唯一证明的是,在场不足三十之数的人们。
生者来证明亡者的存在,迷幻而残酷。
坑底被烈雨打烂的潮湿淤泥中,六爻狼狈而坚定的支撑起身体。他是武士、是军人,是整个玄风铁骑营最强悍的战士。他怎么可以倒下?他不能倒下。
十丈····
十丈。
哼···呼··哼···呼···
背心是爆裂到内脏的剧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泥腥味还有一丝丝尸体后的味道,那是他的同袍兄弟,提醒着他近乎昏沉的意识,他必须为他们报仇,让他们瞑目!
“喝啊~~~”他长啸着,将身体上的痛意一时压在体外。
他跃起了。
再次从坑底跃起了!
这一次飞跃,逾越了身体的强度,用意识来支撑!
他再一次跃出了谷底,像一颗彗星飞掠!
玄铁重巨剑因他跃起迅烈的速度与空气摩擦出剧烈的火花、与爆烈的锐鸣!
再一次,十丈!
再一次,玄铁巨剑高举!
重劈而下!
司徒清岳神色是苍白的,他仰望着半空之上高举巨剑的身影,微微叹息一声,“人的意志果然是最难估算的东西。”
他并不会术法,之前三个法术都是依靠那枚骨玉扳指的推动。
如今扳指已碎,他也不再有抵御之力。
对岸的少城主脸上再度向他扬起胜利的笑容,而他回应于镜明却是一声轻哼。
六爻的巨剑已然逼到他的头顶不足三丈的地方。
司徒清岳的掌心里有了湿冷,那是白川手心溢出的冷汗。司徒清岳侧身看向白川,这少年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惊惧的气息,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大体的平静。
“这一剑,落不下来。”司徒清岳微笑着道。
那一剑已到一丈之内。
是的,不会。
一道锐风从一众玄风铁骑营战士与少城主等人之中疾驰而过,众人看到——那是一道光,青色的光,似一道青色的闪电。
“嗡——!”一声短促的锐鸣在陷坑之上响、那道青色的闪电却已从上飞掠而过!
玄铁巨剑与六爻的身体在司徒三爷身前不过三尺处凝滞,那剑竟是没有斩落。
六爻失力般垂下那把重数百斤的玄铁巨剑,白川眼前的六爻一双虎目里早已被抽失了神采,或者说——生气。
“噗~——!”六爻垂下了头的一瞬,胸口和背心两处同时爆出两蓬血雾,那魁伟的身体突然没了支撑被那柄玄铁巨剑拖倒、倾落到那十丈深的巨坑之中。
这时,众人才是众人才是看到玄风铁骑营统领的身前早是立了一个青衣黑发的身影,一柄四尺长剑斜指于地,剑身冷白如雪。
“鬼剑·司徒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