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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落花当时节(1 / 2)

 时光荏苒,年月更替不过一转瞬。

司徒清遥随白阅学画习书已是一年。

司徒清遥能静安心,又灵敏聪慧,对于画技的掌握进步极快;诚如白阅所说,缺少的只是阅历---如他十年漂泊的沧桑。

白阅尚清检,即使已身为于月明府四小姐的私人画师每月有三十两白银的佣金,居所仍是如故——竹屋木舍、自耕自读。

····

“先生为何偏爱竹与莲呢?”

“竹有风骨,岁寒酷暑不改其节其色;莲为君子,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浮世浑浊,为人当如此。”

“先生思念故乡么?”

“家乡····”

白阅清声一叹负手立在庭下,又是五月时节,他抬目流云之上;

司徒清遥看着他又如每每被她提问起家乡之际望着云天、陷入沉思。置笔,起身走到他身边。

此时沧海已升明月,素色的辉光渐改了昏黄的天色。

家卫在园圃之外候着,申时将尽、又要到了她归去的时候。

她一双美目凝视着身边凝思不语的男子。

---其实,眼中的男子有极其清俊的颜容。

白阅身量偏高。她已有近七尺的身量,在寻常女子中已是鹤立;而身边的男子却还要高出她一个头,那修长的身姿、只嫌清瘦了些:一身粗布,却掩不住眼中男子锋利如剑的身形。线条硬美的侧脸、锋芒暗藏的眉目,还有刀削般的唇薄。

一年耳濡目染,也让她更明晰的看清楚他。

—-他的手,并非初见时那么无力,至少她无意里曾见过他笔意入木三分。

他的身体,也未必似天工坊前那么瘦弱,一个每日清晨入山伐柴数担又会瘦弱到哪去?曾经王三叔有次陪护卫送自己到这,与师傅白阅不过一面之缘,眼中已有几分藏的极深的忌惮。事后,在府中也劝她尽量早离白阅。

让王三叔忌惮的人,为何要隐居在这妙峰山下做一个低调的画师呢?

他必然是一个极有故事的人。

他是十一年前到了双城的。

—-十一年前,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呢?

她看着他两颊上丛生、极少清理的鬓须,想起在他园里学习画技已是整整一年,忽然心念一动:“先生,不如让清遥帮你清理颊鬓吧?就当是您教我一年画技的额外赠礼。”

“嗯?”白阅从沉思中被惊醒,才一晃神。

司徒清遥自小果决,自然不会等他反抗,拉着他走回那清平卧室、将他按在竹床上,从台上找到一只剃刀,转身去了拿了木盆去池里打了一盆清水,为他打湿鬓颊、取了些皂油抹了上去;然后拿起剃刀,为他小心翼翼的开始修理两颊须发。

白阅任她按着,静静看她忙碌,闲置无事、便认真地观察身前的少女。

—-或许相对于寻常人家少女十五六已是为人妇、十七八生子女,从此柴米油盐酱醋茶;她极是幸运的。上有三位兄长与年当中年的父亲共承起天下艳羡的家业,而不需要以牺牲她而换取所谓荣华,让她可以自由择选未来婚配、也不必急于被嫁为人妇。佳人十八变,年年皆惊艳。用来形容眼前少女,更好不过。年岁二九的她,有足以傲视双城所有女子的高挑姣好的身量,如雪的肌骨与泼墨所凝的青丝更添了令人不无妒忌的秀丽;一双秋水眉目盈盈生波,不须含樱薇唇轻启已将人世间所有诗情画意尽藏其中。

“宫衣重重疑成雪,水玉芙蓉映粉靥。锁玉芳心当时节,未知谁人可堪怜?”司徒清遥矮身之际,两肩衣襟微开,露出锁骨白肌几分。白阅素来狂放不羁惊叹之余,信手拈来一篇。

“先生··”司徒清遥听到白阅近乎轻浮的词赋轻怨了一声,两靥顿生红彩,原是绝色的脸儿更是美艳的不可方物。她抬手紧了紧衣襟,只低垂了些眉目。而白阅被她娇羞姿态引得朗声而笑,司徒清遥则更更是羞怯无话。

“妳已年过二八,以月明府的富贵,来求婚配的世家公子必然不少,”白阅止住笑意,思起她年纪早已到了婚配之数,这一段师徒之缘应是离断开不远了,这些年来素来洒脱的他竟然生起些许不舍,“妳可有看中的?”

她正恰为他收拾完毕,听他问话却未答,只默默得端起木盆出了卧室。

白阅出了卧室,看见司徒清遥静立在庭前。

庭前有月,月在中天,照得佳人亭亭而立的身影越见绝世,也清冷异常。

她凝视着万古流转的月轮,又默默垂下了螓首,玉指芊芊在身前摆弄,身外莲华微绽、夜凉如水。

她侧过脸儿,他已并肩而立---那清瘦的身子越发零落,让她心里微微一疼。

--—少女若怀春,就算天下无双的月明府四小姐又何妨?

他也转过脸庞,温和地瞧着她完美无瑕的脸儿。

“你动气了?”

她瞧着他,不说话,轻咬着唇儿,而一双秋水眉目却红了几分。

他转过脸,目光散落在一池芙蓉上,水中倒月影。鱼儿游出水面,荡得月轮微斜;“司徒家主是个通达的人,你若不想嫁,他自然不会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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