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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成结·三(1 / 2)

 扶风镇,是位于月照国炎江出海口的一处小镇。亦是月照国对于越州百国的重要隘口。

六翼出了祈月山,一路向北飞在一夜之后落足在此,此地已是距离祈月山万余里外。

此时,风清月明、江浪滔滔、天海俱在不远。

景物壮阔浩瀚,不失为一处绝好的饮醉良地。

他收起羽翼,刀锋般的唇线忽然勾起一丝的苦笑。

----不远处的海石崖前、映在皎然皓月之下,早已有一个紫衣寂寥的身影。

----六道。

六道扣瓮而饮,静听着江潮海浪的呼啸。狂野的海风吹得那人衣袂烈舞,他凝视着海天尽处升起的皓月,如同没看到他的到来。

六翼落在十余步外。既然撞见,那就不狼狈一次。他安心的也靠在崖壁上,抬眼望向远天的月轮。

一人一妖,静默而居、不言不对。

良久。六道忽是豪饮了一口,然后侧身看向他,神色里不无轻蔑,“不逃?”

六翼也看着六道,淡然一笑:“不动手?”

六道也笑了,将手中的酒瓮丢向六翼:“既然如此,那就陪我同看这月照海的涨落,饮上一夜。”

六翼抬手接住酒瓮,毫无忌意的仰面饮上一大口,“你我对手千年这人间的大局,当浮上一大白。”

---两人识已千年,在这苍云白狗的人世里,能有一个千年相对的人,即使不是朋友,也熬成了知己。

“若不是人妖有别,君应是我六道难得的朋友。”六道仰望月色,轻叹道。

妖皇不以为然的一笑,将酒瓮抛给他反问道:“是宿敌又何妨是知己?”

六道一怔,不置可否,默默饮下一口。

“你见了阿素?”

妖皇闻言剑眉微拧,颇为讶异。细想几分后也释然,如六道这般敏觉善察的人,岂是能长瞒得住的。叹道,“我做的如此小心细密,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六道摇头,“你编织得几乎天衣无缝。两百年前也一直没看出破绽。只是素言自小就不善掩饰。虽然也从未跟我提起与你暗传密信之事。”语意一顿,又将酒瓮掷予妖皇。

“三百年前我遍阅天心楼中六层关于穿越时空的秘典,终于找寻出了灵犀动的法门,并在素言掌心里种下了我的元识印记,只须她心诀一动,便能在一个时辰能将我从数万里之遥的红月妖宫召引回祈月山,而她从未用过。”

“既然她想要看到人妖不争的局面,又不想你我相杀,若能使她有片刻静好,我为何不放下一时---所谓的正道大义?”

“倒又是素言救了我一命。”六翼话落一口豪饮,将酒瓮掷回,又问:“那你为何这两百年还是寻隙不懈的去妖宫奔袭于我?”

“我怕你成长---成长到我无力得地步,而这出戏也需要我继续‘毫无察觉’一如既往的追猎你。”六道饮下一口说道。

“哈哈。”六翼一笑,不无释怀,“这算不算承认了我这个对手?”

六道竟是没有再讥讽,而是微微颔首,望着清冷月色幽幽长叹,“过了今晚,我还会继续追杀你。”

----终究人妖有别、而且知己。既生六道,何必六翼。天地间怎容得两人共存两极。

“期许在我六翼天成之前,你能亲手终结我。”六翼返赠道。

六道长饮下一口,掷传酒瓮,又自袖里取出命器,丢插在十丈之外的一块礁石上,“不过今夜,你我不醉不休。”

“哦?”六翼闻言一笑,将背上大剑也同掷一处,然后仰头一口将瓮中酒一饮而尽,扣举着这酒瓮在六道眼前轻摇,“恐怕只这一瓮可不够。”

六道侧身指下,六翼徇目看去六七个酒瓮早是堆叠在六道身旁,“原来你早备好醉死在这得打算。”话落,微放妖力摄来其中一瓮,解去锡封。

这时六道亦是解封叩瓮,两人遥遥一对,痛饮而下。

千年死敌的两个绝代天骄,就在如此风月之下,解了剑器与杀伐之心,一如经年至交听潮而饮、枕风而谈。

---一世人生多寂寥,知遇安能不千醉?

·····一夜悄然而过,天色渐起微白。

六翼随手丢下酒瓮,八坛陈年老酿,竟是饮得一干二净。

“这夜过得可真快。”六道喟叹,竟有些许意犹未尽的叹惋。

-----居世千年,从未饮得如此痛快。

“酒尽了,天该亮了。”六翼亦是叹惜。

两人同时发力摄来礁石上的命器。

“那就散了吧。”六道归剑匣中,已失去了这次出手的兴趣。

六翼颔首,亦是还剑入鞘。举步、转身、离开。

走了数十步,初曦将明,忽是一顿,“素言祭司收了弟子,就在前日。”

然后六只羽翼从背脊张扬,飞身而去。

六道神色里是一黯,终是寞然自语:“终还是躲不过么。”

两百年前他为她渡灵续命,她心胎里旧日天梭帝留下的暗疾,却是再度隐动,有了复苏的迹象。即使前六百年来他竭力压治,终不是素言本命之力,祛除不得那一处已印入心魂的固疾。而素言的魂魄本源也开始衰竭的越来越厉害,最多百年就算他有太玄之力也无力挽住她魂归太虚的结局。

----是人总有一死,而他不想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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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轮转,天光如梭,韶华转瞬。

祈月山又是花繁遍茂,一年暖春时节。

“仙语。”问月阁中传得素言祭司轻唤。

“姑姑。”豆蔻芳华的少女恭谨得应答,走到停下抚琴立在雕栏之前的大祭司身侧。

素言回眸看她。十年间,这个小女孩儿早已从懵懂不知稚气纤弱的孩子出落成了一个优雅的绝世佳人。

她是极满意这个弟子的。十年间从无一所知,到如今已能将四重净驱三界火毒的三昧之彻境界的月霜之力收放如心,比她当年有过之无不及。

十年前,她带回林仙语。

九年前,天心楼下林仙语一目看到她无缘捉见的五层天心。她心知这是许是天定了她与林仙语的机缘。

也斩定了她的命运。

八年前,她传授完林仙语人间五行法门、六道法则与八卦之象。

七年前,她将掌控月霜之力的命诀传于了林仙语。同年在辰月祭坛前钦定了林仙语继任祭司的身份。

如今,她已无法可授。

林仙语很快会成长到她两百年前的高度。

然后继承她的身命,成为第六代的祈月大祭司。

素言轻轻抚摸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的脸庞,这张脸似极了当年的自己。

这样不是很好么?

她想。

她若是就此离去,师兄就可以不必再为自己徒费命力,可以一心一意的追寻天道之路。以师兄的天分,不用百年大概就能飞升化圣,走向昔年初代师流岚的道路。那样才是师兄最好的归宿。

她想,想着有些庆幸,有些满足,不经意里眼中泛起了一些晶莹。

“姑姑···姑姑你怎么了。”少女惊慌的轻唤着她,伸出雪白祭司服里的手儿,抹去恩师脸上的泪光。这两年,她总是看到姑姑独自在这间阁里抚琴,然后发呆,发呆到流泪。

姑姑说祈月祭法封缘锁爱、天命不存爱欲,但她为何总是一人哭?

姑姑总是一个人站在辰月宫西边的宫门下望着当遇见她的竹林,遥遥望着---清冷的让人心疼。

每当那些时候,她问着姑姑怎么才能为她解忧,姑姑总是笑着说等她长大以后。

当她在祭坛上看着姑姑为她戴上了封印着月灵珠的回生戒---这代表祭司传人身份的信物,姑姑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姑姑等那一天一定是很久了吧。林仙语想。

----“以后你叫流真。”对于初代祭法的敬畏,历代祈月祭法是不能用本名的。那时师伯六道为她取了以后的法名,林仙语却看到师伯的脸上有一些落寞与伤感。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出现,就如初见时师伯脸上的嫌恶。

那时,她以为是因为自己小而不懂事,她就小心翼翼去学、去做的更好。

但,师伯并没有因此改变,而是---更加嫌恶。

虽然师伯从不说,但她看得出。师伯对于她的不喜欢,却是因为对于姑姑的眷恋。

所以她最终是不讨喜的,不过那个六翼叔叔很喜欢她,总说她越来越神似姑姑。

神似姑姑···所以你才喜欢么。她有时会生出莫名的念。

是啊···姑姑总是美好的让人无法挑剔。

“姑姑没事···”身边的恩师柔声道着,将她从遐想中拉回。

“仙语已经长大了,所以姑姑要给你一件东西。”

说着,恩师指尖祭起月霜之力对着虚空画了一个符言,虚空被解出一道口子。恩师从那裂口里探取来一台刻满符言的玄木古琴,琴上六十四弦。长三尺六寸、宽有一尺七,玄金成线、凤尾。以她现在的修为,一眼落在古琴之上,差点被琴上玄秘的符言编制的法阵困囿进去!她见过无数人间的法器,却从未有过如同这台古琴的玄秘。这一定是出自于神秘古朴的天心楼的法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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