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万般风景,
却错失有你的青春。
我领略了你的青春,
又错失万般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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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月山上,风清月明。
问月阁里,百年如一日。
她,指尖琴语微凉。走到商调处,一时惆怅。而罢弦抬起螓首,凝眸天高、又转向西天万里。
高山流水无相觅,知音一度身两地。
这一年,她两百八十六岁。名下无奇才,仍身为祈月天祭。
这一日,距六道远行红月已是第十四日。
算算日子····大概······素言收回目光,嘴角略是无奈的一弯,“你来了。”
只在话音刚落,在琴台前十步的月桂树下一阵玄风突兀而至突兀而止,然后在玄风里变幻、凝结成一个八尺人形。
黑夜王玄清寒,不-----现今应唤做六代妖皇·六翼。
这百年来,每每师兄六道远伐红月而去,这位妖帝总会很敏锐的察觉,然后转道突袭祈月山,令师兄半途回防。比之法力修为,眼前这位妖皇虽有六翼玄天境的修为,也要逊师兄一筹。但黑翼族乃至羽人在飞行能力上有人族难以企及的天赋,师兄修为虽然盖过他,却不及六翼妖帝善于长距离的高速飞行。以致,六翼帝常常是后发先至,纵使师兄先到红月妖宫,察知六翼帝不在,也会折身返回祈月来。
一切皆因她。素言心知,如今的她可真是成了师兄的负赘,或者祈月山如今是师兄的负赘。
若没有祈月山,师兄如今·····应该早已位列天人了,而不是像现在终年奔波、疲于斩妖除魔。
她也曾劝过,而师兄凝视着她良久才说-----若没有祈月山,怎会有六道?
----若没有祈月山,他们会是怎样的一生呢?
不过,若没有祈月山。只怕这一生他遇不得她,她也不必成为他的负担。
只盼·····师兄能早些寻觅到足以承下祭司位与法师位的良才,哪怕能承下她肩头祭司之位的人也好,至少·····百年之后也能减去师兄肩上一半负担。
六翼帝倚靠在千年老月桂下,神色里尽有几分从不曾有的落寞。
他抬头望着初月,良久不语。
许久才涩声低语,
“十三死了·····”
像他这般身居一方领袖的人,一生大概是寂寞无人左右言语的。纵有心事,也只可埋于心底的吧。师兄虽与他相似,但至少一时还有她。素言心中叹息,望着他的目光不由生了一丝怜惜的温柔。
六翼敛回望月的目光,不经意里看到祈月祭司美丽的眸里的温暖,心生起一丝莫名不状的意动。徒然幻身越过十步的距离,在女祭司未及反应的刹那,将她卷入怀里,然后低头吻在那薇色的柔唇之上,也随带堵断了她的失声惊呼。
失神····她一生冰清自傲,从未接触过人间男女情感之事、师兄师傅亦是对她呵护有加。
何曾,有过如此亲密的行为。
错愕之后,不免心生惊惶----纵使,她是月神化身的祈月祭司。
六翼看见那一双明净的眸眼,错愕之后充满了柔弱的惊慌与恐惧----像一只弱小的兔子。他才惊醒,自己此刻的作为。失礼得有些过分。这个女人,不是世间那些寻常女子,不应被如此的亵渎。
他松开手,背过身去,歉然道:“我失态了。”
她毕竟不是一般女子,闻言便知了他应是失去难得一个可以知心的人而至如此,很快收拾下情绪。也不管他是否能看见,微微摇头。
六翼帝又缓缓说道,“十三自小随我,我与他亲如兄弟。他知我一生抱负,为我折翼断羽,鞠躬尽瘁。我却什么都没有给他。他不该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有看到我大展鸿图······”
“他是你的至亲至信之人吧。”女祭司柔声问道。
六翼帝微微颔首。
“虽不是血脉至亲,却也无人再胜过十三待我赤诚。”
“人死灯灭,皆是无可避免之事。死有时,未必是坏事。除却节哀···”素言亦为之轻轻叹息,“素言也没有更好劝慰妖皇的话了。”
这百年来往相交,六翼帝虽然每每都是破阵闯来,却一直对她以礼相待,从未为难她。虽然许有一部分源于她的存在对于妖族有利,但究于人性而言,六翼帝这两百年间也未闻有过险恶之举。比较历代妖皇,也从没有过如他这么收敛限制妖族活动的妖皇。妖族无出红月,东陆百年来鲜闻妖魔扰民,百年间不曾有人妖战事。人间妖族之治,大概是妖族入世这万年来最好的时候。
祈月祭司有天人视界,少年时信奉正邪之分、人妖有别。当真正经历过人世之后,静居于问月阁这么数十年,她心目中对于正邪之分更趋近于一个善字、而非族类。
六翼帝未曾害过一人一物,亦曾不理世俗救她一命;只这些已足令她信任及友。
“····”六翼闻言不语,片刻后才是幽幽一叹,“祭司所言不错,十三如今一去···从此免受旧疾折磨,又能与心爱之人相聚于九泉,我该庆幸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