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卫秦没有早早休息，也没有在灵堂守灵。
锦娘的失踪，让卫秦不得不思考很多事情。
父亲的死，是否真的是因为恶疾？
锦娘，是否是来监视他们的？
这些事情，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一时根本理不出头绪。
为了让自己冷静，卫秦将自己锁在卫家的密室中，只点了一盏灯。
密室中，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在这绝对安静的地方，去抽丝剥茧，寻找线索。
现在看来，锦娘是有问题的。
也许她不是针对卫家而来，但毫无疑问，她一定有问题。
如果说她被什么盗匪，游侠儿用强掳走，倒是符合逻辑常理。
不过，一个普通的姑娘，怎么会招惹强盗？
还有，如果那个人，不是锦娘呢？
卫秦看过的书中，有一个词叫做——李代桃僵。
有没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冒用了锦娘的身份，混入了卫家？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锦娘消失了一段时间，才被父亲‘发现’？
也许这些时间，就是‘他’用来熟悉锦娘这个身份的。
但父亲与卫仆都见过锦娘，怎么会被骗过去？
除非，那个人，本身就与锦娘长得一模一样，差得，可能仅仅是一些边边角角的细节。
但终究，‘他’不是锦娘，会留下漏洞。
比如，那件青衫。
比如，更早的时候，那个撩人的笑。
在昨天，‘锦娘’突然感觉不舒服，躺下休息，连晚饭都没吃，也没有守孝，为父母背诵丧文。
同样是这一天，父亲‘爆发重病’，猝然而去。
据卫仆说，他去给父亲送些热水，却不见回应，便推门进去。
那时，父亲神智已经不太清醒。
他匆忙叫来卫安，卫平，便去找自己过来。
如果有人加害父亲，为何他不刺死父亲？
父亲什么遗言都没有交代，是已经有所察觉，还是说——没有时间了。
自己的身边，还有谁可以完全信任？
卫仆？
他知道父亲很多事情，似乎父亲也没有瞒着他的意思，现在，更是卫家的管事。
这是父亲给自己的暗示，还是某种默许？
父亲回光返照时，为何会特意提到照顾锦娘？
这个时候，卫秦的头脑很清晰，虽然依旧理不出头绪，但已经不是一团浆糊。
将这些信息，推测，整理，穿插，卫秦仅仅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锦娘’是什么人，他不知道。
监视卫家的是什么人，他不知道。
‘谋害’父亲的人，他不知道。
父亲是否暗示什么人，他不知道。
是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他就必须保持绝对的警惕。
父亲死去的伤痛，在这种情绪下，迅速被冲淡，几近于无。
卫秦打开密室，静静地走出去。
屋外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那里面，或许隐藏着无数的敌人。
过去，有父亲替他遮挡着一切。
以后，只能靠他自己。
他必须承认，父亲已经死去。
死去的人，对某些活着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那么，某些人的矛头，注意力，或许便会转向自己。
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活着，并将卫家传下去。
他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并将卫家的秘密传下去。
黑暗中，卫秦的身影有些萧瑟，但是他的背，挺得很直。
灵堂，空无一人，只有‘呼呼’的阴风。
下人们忙了一天，都累了，卫秦让他们休息，明天再守灵。
挂着的白布飘摆着，发出瘆人的声音。
四周的烛火摇曳着，随时会被那风打灭。
大厅有很多的阴影，有限的灯火，根本无法消除。
一处阴影中，慢慢地立起了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