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提剑而立,口中冷冷道:“真当此物奈何得了我么?”
虚弥双手一扬,那铁傀竟飘起二三尺高下:“如不相试哪个能知?”
林锋再不言语,身形飞掠竟胜先前,剑影层叠寒光无限,无穷剑气潮涌倾泻,立时便将铁傀撕得粉碎,便是虚弥操控铁傀的灵线,也在这瞬息之间教剑气绞灭。
赫是惊天十式!
他不待身形停稳,只管拧踝旋胯发力猛冲,此举虽省了转身时辰,却最伤踝膝,况林锋来势极猛,如今扛着余势拧身更觉踝上微微作痛。
但见他将流光剑提在眉侧,右手剑指缘剑脊细细拂过剑首,旋即展身探臂直取虚弥咽喉!
那姑娘适才教他一剑破了铁傀,直惊得花容失色,哪能料及他如此回剑相刺?
况这浴火花开本就是落英剑法内的杀招,剑谱内此招详解不过“一往无前、逆者皆亡”二词八字而已。
前四字乃述出剑之心,后四字乃述剑出之果。
虚弥尚自慌乱,忽听身后剑鸣响得急促,急转头时已教流光剑穿喉而过。
紧接便见林锋使个绞字诀,颈中鲜血乱迸缘剑四散,不过一二息功夫,人已气绝毙命。
他信手挥剑,将虚弥尸身甩出丈来远近,腔中余血随身淌溅,只在地上绘出一条血色长蛇来。
“我曾在爪哇浪迹一年,无论黑白正邪,皆要同他比过方才快活,分高下决生死,高者生、下者死。”林锋踱在老叟面前,随手振去剑上残血。
“你既已胜他,为何还要杀他?”
“为何虎狼要以牛羊为食?我来说与你知晓:弱者为肉、强者食之,这是老天定下的规矩,江湖也是如此,强者便生、弱者便死。”
老叟强自冷笑:“你……你非人!你是狼!是恶鬼!”
“不错,我是狼、是恶鬼。”他忽得提高音声,“只有狼和鬼,才能自修罗场中爬出来!”
老叟音声已有些颤抖:“那些修罗场皆是你一手所造!你以杀人为乐,便是畜生也强似你千倍万倍!”
“非是我以杀人为乐,如不相杀,实在不知是否活在人世。我已失了过去,也不念未来,只好教自己知道,我尚还活着。”
林锋微微一笑,面上满是凄惨薄凉意味,竟教老叟不知如何对答。
良久才听他道:“你……你这个疯子!如此活着,同死了又有甚么两样?”
林锋忽得暴躁起来:“便是与死无二又如何!我只想知道自己尚还活着!又有甚么错!”
老叟正待开口,流光剑已贯喉而过,林锋冷冷道:“遗言也教你说了许多,还不速速启程上路,见你的月神?”
那凄惨薄凉笑容又攀上面颊,人却颓然倒地,轻轻啜泣起来:“你说的不差,我实是个疯子,杀人感生之外还有旁道么?”
林锋自在身上擦净剑上血迹,又随手推翻几座烛台,这才步履橐橐行出门外。
身后快活林先起青烟又升黑雾,不多时便见滚滚浓烟直上云霄,林锋怔看半晌,这才转头又往南去。
行不上十来丈,忽见远处一人远远行来,正是血手人屠曹震。
“如何?”
人屠子垂着眼帘迟疑半晌,这才道:“死了。天龙八众一发上了黄泉路,紧那罗说他没脸在世上苟延残喘,自己下去寻他手足去了。”
林锋将头一点:“如此也好。死了干净,于他们来说,死了才舒服些。”
稍一顿,又听他道:“老曹,我倦了。”
曹震失笑:“怎么?作刺客作倦了,想换份营生?”
“是,厌烦得紧,嗅到血味便要作呕。”
“你当刺血是甚么所在?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我要走,你拦不住。”
曹震将手往他肩上一搭:“我也不曾说过要拦你罢?”
林锋大笑:“你这人屠子好生狡猾!整日咬文嚼字,却也不嫌烦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