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年轻人可以确定了,这个女子一定就是赵成的女儿‐‐赵韵。
"为什么?"一场痛哭之后,赵韵红着眼眶,抬手擦着眼角的泪珠,看着年轻人,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会把这封信送过来?难道是受我爹所托?"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夏朝逼死了父亲,那么他临死之前为什么还要将这封信托一个夏朝人送过来?
"可以这么说吧。"读完了这封信之后,赵韵的态度显然要好了一些,年轻人点点头:"令尊赵成将军的军队已经解散了,因此送这封遗书的事情就由我们负责,我只是一个百户,名字不足挂齿,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也该告辞了,赵姑娘请保重!"说完,他向赵韵拱了拱手后转身向外面走去。
"等等!"赵韵出声叫住了他,表情郑重,说道:"你虽是夏军,可毕竟是将家父的遗书特地送过来,这件事我还是要对你表示感谢的,刚才多有冒犯了!"
"赵姑娘客气了。"年轻人把脸侧过去,"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赵姑娘,方才我进来的时候发现大门没有上栓,敢问姑娘知否?"
"没有上栓?"赵韵眼神变了变,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惊叫道:"对了!早上我买药回来的时候光顾着赶快煎药了,忘记上栓了!"
"原来如此啊!"年轻人微微一笑,又道:"眼下战事刚平,竹城并不太平,这里又只有姑娘和令堂两人,门窗之类的还是小心为好!"
听他提起这个,赵韵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冷声道:"可竹城之所以变成这样,难道不是你们夏军造成的么?"
"姑娘此言恕我不能苟同!"年轻人转过身体,表情比刚才更加严肃,紧紧盯着赵韵,说道:"姑娘自小生活在竹城,莫非真的不知道,这竹城本是得天独厚的膏腴之地,本可成为百姓富足的鱼米之乡,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正是因为它的这些优点,才引来了那些世族的垂涎!"
"世族之间的械斗,轻者伤亡十数人,重者达上百人,世族在城中可以横行无忌、欺男霸女、视律法为无物,令尊戎马一生,所得不过这座小小宅院,可那些世族游手好闲、压榨良民,竟可拥有一座比这里大十倍甚至几十倍的宅邸,这些姑娘可知道?莫非姑娘觉得那样比现在更好?"
这些每一个楚人知道得都不能再知道了,赵韵早已一清二楚,年轻人这么问,她无话可说,可,"即便是这样,那也是我们楚国的事,你们也不能以此为理由"
"我们何曾说过这是理由?"年轻人昂首发问,"我们何曾说过是为了带给南楚百姓幸福生活而发动的这场战争?!"
赵韵一愣,她还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年轻人继续道:"我想告诉姑娘的是,竹城的情况很快就会有所改观,请姑娘拭目以待,若是看完了那些变化,姑娘依旧认为,在南楚治下,竹城发展得更好,那我自然无话可说!"
说完,他再次转身,刚走出去几步,却又停下来,道:"姑娘,若是你依然为令尊之死感到心意难平,那就尽管怨恨我们军人吧,不要把矛头转向夏朝百姓,因为他们有的也跟你一样失去了父亲!"
闻言,赵韵心中一动,感到悲伤和无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这个渐行渐远的年轻人话语中表露出来的伤感,分明被隐藏得很深,可那种感情依旧与她产生了共鸣,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跟年轻人短短的对话,让她心中对夏朝人的敌视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深了,甚至她都说不出来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