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皇帝皱着眉思索了一阵,才道:“夏侯彦出身将门,才能出众、性格沉稳,更是忠勇难得,是近些年来,年轻将领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个人不是你当年推荐给朕的么?他的特点你应该比朕清楚。”
“是,正因为臣比陛下更加清楚夏侯彦,才会来找陛下。”霍云有意的顿了顿,才接下去道:“夏侯彦的性格的确沉稳,不过却不是此时。”
“你什么意思?”
“听说今年年初议定的天门山抗魔部队编成计划,夏侯彦曾主动上书请缨带领左豹韬卫前往天门山,但后来被陛下否决了,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听霍云提起,皇帝也想起来了:“对,是有这件事,原本朕也很赞同,左豹韬卫重新改编不久,还未经大战,这是一次好机会。只是,王司徒和李司空,甚至是中书令都表示反对,所以也就作罢了。怎么了?”
“问题就在这里,陛下您还记不记得,当初我想您举荐夏侯彦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么?”霍云在心中略微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那时候就不该举荐!
“你说了什么?”几年前的事,皇帝早就忘记了,可是从霍云的神色中可以看出,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臣说,夏侯彦虽然心性沉稳,但他出身将门,难免高傲自强,若遇大战,则可令之领兵出征。现下,左豹韬卫的新军已经训练完毕,彼此间的磨合也已经基本完成,八万将士都在等待着一个建功雪耻的机会,夏侯彦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着急的,不让他就不会上书毛遂自荐了。”
“可是,王司徒他们说的也有道理,”皇帝皱着眉,道:“左豹韬卫的新兵太多,还未经历过大战。天门山方向我们的战略一如既往,凭借地势节节设防,而不是阵地搏杀,我们与魔族比拼的是耐力。可现在的左豹韬卫太过年轻,对这种战法恐怕适应不了。”
“王司徒的担心固然有理,但是夏侯彦他们会怎么想?对他们来说,现在缺的就是表现自己的机会。而这次秃发部的事件正给了他们这个机会,陛下,臣担心的是,夏侯彦会出于急于建功的心思,率兵对秃发部穷追猛打,这样可能会酿成十分恶劣的后果!”
“后果?”皇帝一挑眉,道:“什么后果?难道夏侯彦会输?”
“不,”霍云摇摇头:“这一战,夏侯彦会赢,但是臣恰恰就是担心这场胜利所带来的后果。夏侯彦所部皆是夏军精锐,个个勇猛善战。夏军军制,以斩获人头数为获得军功的首要条件。左豹韬卫个个都想着立下战功,那么秃发部那三十万人还不够他们杀的!”
“秃发乌弧谋反,秃发部附逆,他们的死没有人会可怜的!”皇帝冷冷的道。
“陛下,秃发乌弧自称的三十万大军中只有秃发明的五万叛军,其余都是百姓,他们是受秃发乌弧蛊惑,这才附逆!若夏侯彦穷追不舍,这些百姓恐怕性命难保。而恽州军一向纪律严明,高乾的性格臣了解,他若是知道了,只怕会与左豹韬卫产生冲突,致使夏军内部不和,这才是臣所担心的。”
皇帝心中虽有所怀疑,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还是道:“那你有何建议?”
“是,臣建议,陛下立刻向森州大都督夏侯达发出命令,任命他为左豹韬卫的监军,若是此战之后,左豹韬卫与恽州军发生龃龉,那要当即以钦使身份阻止,避免更加严重的情况!”
皇帝看了看霍云,问道:“为什么是夏侯达?”
“是,原因有二,其一,夏侯达是夏侯彦的堂兄,听闻两人私下交好,夏侯达的话夏侯彦不会不听。其二,夏侯达生性严谨,又是局外人,他既不属于左豹韬卫,又不属于恽州军,派他过去最为合适!”
话说到这个份上,皇帝算是明白了,什么是算无遗策,看看霍云就知道了。他一早就把什么都了解清楚,什么都想到了,到了这里,皇帝竟隐隐有些后悔了,或许他该听霍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