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又话锋一转,道:“伏尧卿说得倒也是实情,现在我朝并无多余的粮草和饷银供给大军作战,至于刚才徐卿所说的,就算只调左豹韬卫,那也要负担八万人的费用,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再者,秃发部共有三十万大军,而且来势汹汹,我们不能期望在短时间之内结束战事,所以考虑到长期作战的可能。徐卿,你觉得我朝接下来应当如何凑齐八万人的军费?”
“是,”徐阶思索了片刻,禀道:“陛下,目前如果从国库中支出已经不现实了。所以臣想,按照两税法,从京城乃至各地的富商、豪门身上增加税收应该可以度过这一难关。”徐阶的话让一旁的伏尧遵和大殿当中各自打着小算盘的人物一时慌了神。
果不其然,他们之前就一直有这样的担心,国库资金紧张,而他们这些高门大户手中却有不少金钱,最后自然要让他们贡献出来,但这无疑会触动他们的根本利益。
“陛下不可!”一等徐阶说完,皇帝还没出声,伏尧遵便反对出声:“陛下,我朝税收向来稳定,若是贸然便增税,不仅会引起民间动荡,更有甚者,臣恐那些纳税之家心存不满,以致酿成大祸!”
看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其实是在心疼自己的钱吧,霍云在一旁冷眼的观察了好一会儿,伏尧家在天子脚下仗着是朝廷外戚,横行不法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总算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害,他们偶尔的贪墨,皇帝也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像他们这样不法的贵族遍及各地,他们山高皇帝远,在自己的地盘上过得好似神仙,却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平日里剥削老百姓起来劲头那么足,当国家真的需要他们贡献出来点什么的时候,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但这是人类社会中的阶级,有人在高处,有人便会在低处,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这种事就是不可避免的。
刑部尚书齐止穰走出来,跪在皇帝面前道:“陛下,臣认为伏尧大人有些夸大其词了。众所周知,洛京的这些富商各个日进斗金、腰缠万贯,现在又不是要他们把整副身家都交出来,只是增加几点税收,他们若因此而产生什么想法的话,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大殿众臣都知道,齐止穰是寒门出身,对这些富商、贵族什么的从来缺乏好感,他会这么说也在意料之中。
徐阶也道:“齐大人说得没有错,另外据臣所知,近几年来有些不法商人拖延、逃税甚至拒纳,还有些人与贪官污吏勾结,各地呈交上来的税收账目也有不少的错漏。这些人的斑斑劣迹,臣以为需要惩戒!”
“是么?”皇帝只是淡淡的应了声,这些事他是知道的,早在前一段时间,徐阶就跟他单独报告过,他也令徐阶着手整改了。
而知道这件事内情的另一个人就是伏尧遵了,因为他本人多多少少有这样的劣迹,所以他看现在情况急转直下,便咬了咬牙,道:“是,徐大人和齐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臣认为,叛军已经迫在眉睫,现在才进行税收工作,微臣恐怕,也只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说到了他的痛处,所以态度就软了下来,不愧是伏尧家的人,霍云暗暗的冷笑。
皇帝也深有同感的点点头,道:“不错,伏尧卿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朕有一个想法,”事到如今他终于要把那个方法说出来了,在那之前,双眼已经淡淡的扫过众臣,他们都在等待自己揭开答案的时候。于是,他便轻咳了声,道:“很简单,既然我们目前没有能力筹措粮草,便让左豹韬卫就地掠夺,解决粮草问题。另外,朕也要承诺夏侯彦,只要他击破秃发乌弧,那么秃发部三成的财富都归他的左豹韬卫所有,众卿认为朕的这个想法如何?”
“启禀陛下,”这次出言的却是杨浩涵,他有些迟疑的道:“虽然纵军劫掠古来便有之,只是用在此刻,臣觉得不妥。”
“哦?何处不妥?”皇帝果然显得不悦,见他的表情,霍云就在底下暗笑,原本把杨浩涵安排在左列第一位是要他支持自己,而现在他却带头反对,恐怕这个结果皇帝也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