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呼吸急促止不住的颤抖，这次身边没有林虞替她掠阵，死亡第一次变得那么清晰。</p>
“嗯？老和尚有点意思，居然身具八部浮屠。”</p>
那人仔细看了看老和尚，舔了舔嘴角，眼神贪婪扫视一番又摇摇头。</p>
“霸下，吃掉他！”</p>
霸下身上有八道腰身大小的铁链，连接湖底，从四面八方束缚着它。</p>
红芒闪烁，八根铁链消失不见，化作泪泪流火，遍布小镇。</p>
霸下龙首一般的头颅仰天长啸，肆意的发泄心底的不满。</p>
天空中的几人同时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p>
霸下渐渐低下头颅，再抬头时，双目变红，浑身散发煞气。</p>
张口一吞，将念经的老和尚吃进肚子里！</p>
当中那人从天空落下，站在霸下背上的石碑前，盘膝而坐，手里的壶又开始倒水，水流漫过平湖，渐渐涌向小镇。</p>
万灵血祭大阵，顾名思义，最少需要一万名生灵。</p>
血祭小镇，刻不容缓！！！</p>
迟则生变……</p>
方言跑回小镇，人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逃跑的，有趁机作恶的，还有坐地哭泣等死的，她甚至看到某些穿着统一服饰的人，烧杀抢掠。</p>
众生相不一而足。</p>
凭借蛇类天生的嗅觉，根据气味粒子在混乱中找到李凌雲，他抱着当初挂在房间墙上的那把飞剑，蹲坐在地上哭泣，老夫子范希评手提一把普通的铁剑，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已然身死。</p>
方言愣住了，这个有趣的老头，就这样死了……</p>
曾经听李凌雲说，老夫子心怀家国天下，却报国无门。</p>
方言却觉得这个老头有趣，正直不迂腐，不像那些名望高绝的大儒名士。</p>
“怎么了？”</p>
方言声音嘶哑，一时间没有接受到眼前的信息。</p>
“叛军攻进小镇了……”</p>
原来，那些穿统一服饰的人，竟是北地一路劫掠而来的叛军。</p>
魔道，叛军，原来如此！</p>
当初林虞把她镇压在皇宫，是为了延续国祚，百年之期未至，龙脉地气未曾完全梳理完毕，魔道找到了可乘之机。</p>
方言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心的险恶，世间的艰险。</p>
是如此的可怕。</p>
但是为什么，这一切会跟她一条小小的蛇妖关系？</p>
为什么！</p>
林虞，这个女人曾经手把手带她入世，体验生活，教她人情世故，指导她修行。</p>
方言也曾把林虞当做自己的依靠，当做最亲近的人。</p>
但也是这个女人，亲手将她送进了这个漩涡。</p>
那边，她看到了王寡妇，被几个叛军追着到处跑，手里拿着兵器，肆意羞辱。</p>
“不要啊~！”</p>
方言摇头，还来不及说话阻止。</p>
王寡妇便一个纵身，跳进了井里，那几个叛军捶足顿胸的感叹可惜。</p>
另一边，二狗子的父亲，被人砍了头，头颅用兵器挑起，他那个市侩的母亲早已倒在血泊中，看样子是不愿受辱，撞墙而死。</p>
左边的街道上，梨园的主人带着一群短衣打扮的汉子，护卫着车子行礼和女眷奔逃，一辆马车中，优怜吴怜月撩起车帘，催促车队快一点，瞧了这边蹲在地上哭泣的李凌雲，摇摇头放下了帘子，竟是没再多看一眼。</p>
“死了……都死了？！”</p>
前生今世，除去那次林虞护卫着她从大山走出来那次，见过艰苦的民生外。</p>
这是方言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战火横飞，残肢断臂，简直人间炼狱。</p>
凄惨的一幕幕，刺痛着她的眼睛。</p>
方言想起自身，没有强大的宗门当做靠山，没有厉害的师傅为自己撑腰，甚至没有实力自保。</p>
做为一条蛇妖，她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妖怪，死了就真的死了。</p>
不会有人心疼，不会有人为她去讲道理。</p>
最可能的下场，就是被人蛇皮做成钱包，蛇骨和蛇胆拿去炼丹或者泡酒入药，蛇肉刮去煮成蛇羹，然后一群人笑嘻嘻的坐在火堆前谈笑风生，说上一句，“这蛇羹不错，又鲜又嫩！”</p>
方言突然想逃，逃的远远的，不让别人找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