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酱初入口清甜,再回味却酸涩,酸得天子皱起了眉,笑得难看。
“皆因命里注定,一张口吃不得两家饭。”
鸿煦盯着她粘着桃酱的唇,看了许久。
殷红绚丽,剔透玲珑,仿似一方小小的血宝石,令他恐惧也令他迷醉。
她不会属于鸿家……
今天,他是彻彻底底看明白了。
他大概是鸿家明白得最晚的那一个。
瞬间,一个惊人的想法窜入鸿煦脑中,他陡然明白了是谁让凤藻来惹是生非,告了许多刁状。
果然,兵不厌诈。
他闭了闭眼,似是下定了决心。
也罢,已然回头无岸,不如苦海自度。他愿意做那人的马前卒,因为他要替鸿家,也替自己,留住她,并且最终赢得这场恶斗。
他悠悠开口,按照约定的计划,讲出了这辈子说过的,最不上台面的谗言。
“臣有一件事,瞒了陛下许久。终不敢擅专,如今陛下要走,臣也不得不据实相告了。”
凤翎回过头,诧异地望着他。
“宁狄郡主腹中已经有了……有了我家兄长的骨肉。兄长似是十分欢喜,曾向我提了多次,是否可以将婚期提前一些,以全鸿家与朝廷的体面?”
凤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她知道,鸿煦绝不会骗她。
她还真没料到,在这场以气死天子为目的的“大赛”的最后,会是鸿昭来做那个收官的高手。
鸿昭……
还真是能找死。
天子气极反笑。
“哦,双喜临门嘛。有趣极了。”
……
少陵原,月明星稀,已是深夜。
摄政王却睡意全无,依旧穿着猎装,焦急地等在行辕外。
终于,佳人单骑而来,风尘仆仆,笑容满面。
鸿昭赶紧迎上去,牵马执蹬,百倍殷勤。
“可把你盼来了,你都快叫我想疯了。”
佳人剜他一眼,撇撇嘴道:“想我?那我这就把你这话告诉她去。”
鸿昭一听着了忙,慌忙扯住讨饶。
“可不敢,可不敢。绮罗姑娘,绮罗姑奶奶。事情到底怎样?”
“凤藻依约乱咬了一通,已经被赐了毒酒,变成了傻子。看来她是真的……”
“我不是问凤藻,我是问她。”
绮罗厌弃地看看自家主公那副猴急的模样。
“还能怎样?如你所愿,气得半死。绣衣使已经被招去密会了。不出三日,等着挨揍吧,说不定……还会挨刀。”
“哦。”
不料贱|骨头的摄政王听了这消息,竟然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挨刀好。挨刀也比现在强。”
“亲娘啊。属下有时真不知道主公的脑袋里塞的是什么浆子。”
绮罗无奈地扶额叹息。
鸿昭笑呵呵不以为意:“远之他,怎么说?他要什么谢礼?”
“主公想不想听听殿下的原话?”
见鸿昭点头,绮罗沉下脸,学起了鸿煦的表情,“烦你替我带话给兄长。果然兵形象水,虚虚实实,变幻不定。他今日避实击虚,摆了我一道……算我倒霉。经此一番,我确实已知道形势的艰难。我下定决心去做他的帮凶,就会真正与他同气连枝。我也并不要什么谢礼。只是……他为了骗回妻子,竟把父王瞒了一辈子的烂账翻出来恶心人,丢尽了鸿家的老脸。等他回京,请他到祖庙里头父王灵前顶上三天三夜的香盘吧。”
“他看出来了!?还是凤藻自己说破……”
“她若是一开始就自己说破,只怕殿下也不能这样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吧?”
“说的也是。我好像是太……”鸿昭脸色一红,笑眯眯现出些尴尬,“长痛不如短痛嘛。一气儿说透。大家明白,才是最好。”
“主公,香盘,你要用什么式样的?”
“啊?”鸿昭没有反应过来。
绮罗微微笑道:“依属下听来,帝君的意思好像是,越重越好。压死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