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愣了神。
她怎么忘了,他的断指之恩,是她万死难报的情债。
想到那一夜,他鲜血淋漓的模样,她的心一阵钻痛。
“子清,是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个好婆娘。又病得不像样……委屈你了……”
凤翎望着他yu火难平的样子,微微一笑,下定决心一般地闭了闭眼,朝底下伸出了手。
“凤翎……你……”
荀朗的眼猛地瞪大了。
她主动压上他,覆上手,开始温柔地摩挲,没有犹豫,没有羞怯,也不想从他身上寻到半点乐趣,只是刻意地讨好,希望他的痛苦压抑能尽快发泄,希望自己能从这种为难里快些脱身。
便是傻子也能明白,她的摩挲不是出于爱意。
她明明已经难受成那样,却还是死死咬着牙,强压自己,平复心神,选择最体贴卑微也最无情冷血的方式,努力解决彼此的困境。
她吻上他的颈项,刻意,狼狈地献媚。
荀朗梦过千百种与她欢好的景象,却都比不上这一种,屈辱至极,让他恨得想死。
“够了……”
她没有听见他颤抖的声音,满头冷汗,哑着嗓子,更加卖力地讨好。
“就快好了……子清……快好了……全是我的错……我的错……”
荀朗的眼神开始涣散。
她还真在行,谁教的?谁把她变得这样知情识趣,游刃有余?
她竭尽所能,像个早已厌倦风月的职业倡ji,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他的身体享受着欲xian欲si快乐,心魂却痛得几乎撕裂。
“我说够了!”
他用尽力气喊出了声。
真丢人,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还是在她的同情中,发泄了yu望。
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多年,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残酷的收场。
荀朗觉得自己的心神已经被掏空了。
身边,服侍完毕的凤翎,身上的药力没有丝毫缓解,全身火烫,犹俯卧在枕上,压抑地轻轻喘息,药力控制了她的身体,可她的神思仍然清明如水。身上手上沾染了荀朗的痕迹,她本能地想要弄干净,可为了定住心神已经筋疲力尽,抖得没有半点力气。
沉香已经燃尽,烛火也熄灭了,夫子和娘子却都睡意全无。
“凤翎……”
“恩?”
黑暗里,她死死咬牙,声音破碎,可是荀朗知道,她仍是在笑。
“夫子……还要么……略等一等……妾马上就……”
他叹了气。
“我去外头喝口茶。”
“恩?”
她不曾反应过来。他已坐起身,抬手点住了她的睡穴。
他秉烛立于榻前,映着跳动灯火,他看见她,衣衫不整,春guang大泄,身体上满是被dian辱的痕迹,可是眉眼却还是倔强得让人寒心。
他微微笑起来,笑得诡异而又凄凉。
城上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旗帜,可是攻城的人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
夜静更深,万籁俱寂。
荀朗站在门外,望着月亮发了呆,他忘了整衣,青衫敞开,露出如玉的身体。
丞相荀子清一辈子都不曾像今夜这样疯癫。
午后,收到那个消息,拼命赶回来,没有寻到她,却在她日常偷藏信件的暗格里发现了那个鱼符。
荀朗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种恐惧就好比孤注一掷的赌徒在胜券在握之时,骤然间面临着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看见她夹着木盆,笑呵呵回到他怀里来时继续做“安歌娘子”,他就决定了,必需加快攻略的步伐。
可是,即使用上了今夜这样下三滥的招数,她还是一座牢不可摧的坚城。
他当然可以趁势强攻,长驱直入。
可是破城之后呢?
他要如何面对她?
他可是辛辛苦苦用了十多年,才变成她心里的尊神。然后,站在神坛上,再也下不来……
他还以为,今夜,能让她冲破心防,就此沉沦,就像那人在丹穴山做的一样,没想到……
其实,方才就是强按着她,尽兴欢好,她也不会拒绝吧?
他茫然地笑着回味那双明明不愿意,却又勉强讨好的眼睛。
要不下一回,就这么干好了,反正他已经没了脸面……
他一味陷在胡思乱想里,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却已经架上了他的颈项。
荀朗认出了,那是削铁如泥的陆离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