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不曾想到他会说得这样直白,微微一颤,慌忙道:“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他含笑深深望着她,“我可是有凭证的。”
“什么凭证?”
“天地为证。”
这个答案太可笑,太烂俗了,烂得凤翎想要大笑一场,可她挤了半天,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当是在演戏么?”她咬着牙,冷冷道:“什么狗屁情义,天地不容。父祖……不佑。”
鸿昭听懂了,说到底,这才是锁住她的桎梏。
他猛然站起来,把凤翎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她诧异地扭过头,却见他神情肃穆,行至草庐前,默了一阵,接着竟冲着那灯光昏昏的门口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
凤翎瞠目结舌,觉得他一定是发了疯。
“圣德帝君。野小子鸿昭给您磕头了。”
他对着草庐,大声喊起她给父亲龙骧上的尊号。
“你……你弄什么鬼……”
她顿时怔住,瘫坐在地,茫然无措。她才不信,父亲会在这里还魂。
门内,灯光昏昏,门外,鸿昭的声音越发清朗坚定。
“小子不要脸皮,十恶不赦,霸占了您的小女儿。请您老人家不要怪罪她,所有罪孽都由我一人而起。求您将她舍给我一世,我必终生敬她爱她,绝不辜负。此生了结后,我愿……”他扭过头,对上她那张惊慌的脸,眨眨眼想了一下,复又转回头,“哦,我愿变个石王八到您老人家坟前驮碑,驮个千年万载,报您的恩德。如有违背,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听完这一通乱七八糟,凤翎快抓狂了,这种狗屁倒灶,阴阳相隔的“提亲”,真让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疯子!白痴!”
她骂得起劲,他却面不改色,又对着门跪了好一阵,认真的表情让凤翎陡然生出些错觉,好像龙骧真的就坐在那灯影绰绰的屋子里,静静听着他的胡说。
突然,山间响起起一阵栖鹘鸣叫,引得凤翎一阵心惊,只见那一边,鸿昭对着门拱手喊声“多谢”,复又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方站起来,往凤翎处行来,一本正经重新坐回她身边。
“你爹他已经答应了。”
这个装神弄鬼的戏码也太拙劣了,凤翎气得目瞪口呆:“什……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认认真真望着她,继续胡说,“你想想,你爹这样大仁大义的好人,比你的心肠好上万倍。我都原意变石王八了,他还能不可怜我吗?”
虽是在幽冷月光下,鸿昭的表情却明朗得仿佛骄阳。他越是这样坦然胡说,凤翎就越觉得心底酸涩。
“发什么疯。自欺欺人。”她声音发颤,扭过头,不敢去看他坚定的眼眸,“你难道还能让我父君再活一遍么……”
他扭回头,望着湖水,唇角带笑,眼中满是凄凉。
“不能……我确实是……自欺欺人。可……便是自欺欺人,总有天地不可欺,祖宗不可欺。去年,我漏夜送你回宫时说的话,有天地为证。今日我说的这番话,有你父君英灵为证。傻妞,你我一起问过了天地祖宗,难道还不算是夫妻么?”
她望着他落寞的身影,愣了许久,终于,靠在他身上,轻轻叹道:“装神弄鬼也不需要口不择言。我可不想人家说我跟只石王八生了骅儿。”
鸿昭心中一暖,轻轻搂上她。
“石王八也没关系,只要你一生只属我一人,不被病狐狸勾去,让我做了活王八,我便已经赚了大便宜……”
“恩?什么意思?”
她有点没想明白他的话。什么“病狐狸”,什么“活王八”……
趁着凤翎出神,鸿昭竟已经一边说着,一边解下了她的腰带,将她的双手捆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