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十分委屈,眼中含露:“妾身才是差点被饿死呢,将军真狠心,骗得妾好苦。”
“谁叫你要去找那个白虏,饿死才好。”
邹禁冷笑着咬上她的颈项,引得“巫女”一阵颤栗,借势倒入他怀中。
“你……吃醋了。”她吐气若兰,吃吃笑起来,“那你也死一回,我也抱你的头。”
他毫无办法,蹙起浓眉。
“方才实在危险,怎么偏偏那时现身,我早同你说过不要招惹东皇……”
“不在那时现身,如何能与将军重逢?”“巫女”的眼轻轻眨动,无辜纯洁得让人心颤,“东皇,东皇,将军只一味怕他。妾可听闻将军的美名已经传遍西北,远胜于他了。”
“还不是你的主意。真不愧是……”邹禁脸色一僵,觉得自己失了言。
“天枢狐姬嘛。”“巫女”不以为意,笑得越发妩媚,她用刚抱过死人头的手缠上了邹禁,映着火光,桃红的脸蛋娇艳欲滴:“将军高义,又一次全了妾的性命,妾已无立足之地,只求将军能够怜惜。”
她娇娇说罢,执起邹禁的手,扭扭捏捏放到身上,平原侯的指头恶意收起,她抖抖地挺直了腰,自喉口挤出一声娇chuan。
“将军……想死妾身了……”
天寒地冻,荡fu的身体恰似地狱烈火,彻底吞噬了邹义则的警觉,他只知她情动,却不知她承欢身下时,竟是牙关紧合,咬出鲜血的。
邹禁,是她的第一个猎物。
五月端阳,烈日炎炎,冀远城的旧事雪融冰消,冀远城的“巫女”却出现在繁花似锦的长安,她看到邹禁的死人头被从坟里挖出来,悬在城门上,受尽千夫所指。
她笑笑地想,原来东夷人的骷髅和金乌人是一样的啊。
与此同时,城北禁军营中,金吾慕容彻正为他的另类成人礼惴惴不安。
他自月前着冠之后被天子封做了“票姚将军”,接手陈璋留下的羽林营,兼任金吾羽林两处统帅,成为执掌京幾防卫的唯一将官。
对此,鸿摄政虽不满意,却只是训了少年几句“好自为之”的套话,并未多纠缠。京幾防务本就不是他的管辖,他犯不上为此得罪凤翎,反而十分期待被夺走羽林军指挥权的荀朗会如何气恼。
荀丞相并没有那样小心眼,他对学生的成长十分欣喜,连称“陛下圣明”,好像很乐意被“拍死在沙滩上”。
慕容彻惴惴不安,问荀朗什么叫“票姚”。荀朗答“票姚,劲疾之貌也。”
可营里的同僚们不这么看,他们教给小蛮子的是:“军中男子定要嫖过yao子,才算成人。陛下给贤弟这个封号,就是希望你真正长大呀。”
教这些话的将官,多半是鸿昭的手下,所以慕容彻全拿它当做了放屁。
可与将官们的应酬还是需要的,何况他新任职不好立刻就搞坏关系,所以营里的一顿花酒总是难免。
老兵油子们找来了整套乐班,吹啦弹唱,十数营伎,歌舞调笑,各种美酒,一通猛灌。
少年被浸在光怪陆离声色场里迷失了方向,竟全然醉了,比那夜在闲情咏与绮罗对饮时更加失态。
酒过三巡,昏昏沉沉的慕容彻只听得耳边同僚叽叽喳喳。
“季明,季明?!”
“哎,得了,得了,已经醉了。”
他们在喊谁?
季明?
季明……
他想起来了。
季明是他。
他有了表字,行了冠礼,是她亲手替他戴的冠,好像自己是她的儿子。
真可恶……
他曾急切盼望长大,如今却痛恨长大。从着冠那天起,他便再也不能在她寝宫中值夜了。
“没想到,你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只听娇滴滴一声感叹,慕容彻陡然觉得喉口一阵清凉,他回复了几分神智,睁大眼看清了眼前人。
是个女人。
一身红衣,明艳动人,酥xiong半露,发丝垂散,仿若春gong图中的女妖,并且已经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她该是营伎中的一个,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是哪一个。
那口醒酒的汤药,就是经由她的唇渡送的。
“你是……什么人……”
“你把我拉来,却问我是……什么人?”
妖女娇嗔埋怨。
“我……”慕容彻想要接话,却见妖女手里正玩弄着一根衣带。
那根玄色的丝绢衣带,轻薄柔软,一看便知是搭配春衫所用,上头只绣了凤尾纹,式样利落简洁。
糟糕,那是他怀里的“珍藏”!
“还给我!”
碧眼少年气急败坏要夺还秘密,妖女到更加来劲:“我看这衣带像是男式的,难道你……喜欢男风!?”
妖女不躲不避,拿自己丰满的雪脯挺在前头,叫慕容彻不好下手。
“这人也真老套,还送你这种信物。”少年尴尬的眼神被妖女抓住了,她忖了忖,似乎明白了什么,殷红的唇泛出戏谑笑意,“莫非你是……偷来的?”
少年被说中了心事,脸色由红转白,复又涨红如同熟桃。
妖女说的不错。
他自打落生,只见识过一次女子的身体,就在月前上林苑汤泉宫里。
他的主公出猎归来,在汤池中洗去征尘。她不曾想到,小蛮子宿卫没有乖乖和大人们一起吃酒,而是借着守卫的名义,偷偷躲到了宫门外。
那是他最后一次为她值夜。
他隔着门缝,窥见了里头的水汽氤氲,春光旖旎,紧张得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