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先主公尸骨未寒,您这般……”
主簿和功曹们全都看不下去了,可是痴儿还是一言不发,依然顾我。
众人无法,最后还是只好把忙得焦头烂额的荀朗扯来。
荀朗怪他们多事。
“主公亦是凡人。亲人死了就不能容她伤心一番吗?”
下属们面面相觑,看祖宗那副笃悠悠喝酒的样子,那里伤心了?
荀朗只好遣去了众人,自己坐到痴儿的身边。
“三天了,困吗?”
凤翎用微微颤抖的手剥着花生,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去睡吧。”
荀朗的声音温柔得仿似春风,更增添了痴儿的困意。可她不能安眠。她用余光扫了扫空寂的灵堂,悄悄掀起袍袖。
荀朗一见便有些心惊。
原来在素白的丧袍底下,崖州新主还穿了一身软甲。
“我估摸着你也该来了。各郡守军如果要叛,三天也就差不多了。听说我的头在蚩尤匪寨可以换一把交椅,在南疆世家可以值百两黄金。万一他们杀进来,我要逃命,也好方便些。”她轻轻勾起嘴角,在案上推过一颗花生,“你也没有睡吧?吃这个最有用了。剥着剥着就不想睡了。”
她说得不动声色。
却把长史听得心里发酸?。
“你在等我?”
凤翎听了,红着脸低下了头。
她在这里用疯疯癫癫的状态坚守了三天,确实是为了等待荀朗安排各地布防大局。
三天来的每时每刻,对她而言都是寝食难安的煎熬。
荀朗暗自难过,又暗自庆幸。他没有看错,主公果然洞若观火。她继承了凤鸣的基业,也继承了凤鸣身上背负的仇恨,自然会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他从容为她斟了一杯酒。
“莫要怕。府衙内外都已安排了精忠之士。各郡守将也都安分守己。”
凤翎咽了酒,默了半晌,方从又红又肿的嗓子里挤出了一句。
“我不是怕他们宰了我。我是怕你……再不回来了……”
荀朗一怔,顿觉心口又酸又暖,说不出话来。
“那些幕僚呢?”
他依然没有回答,脸色却有些阴郁。
凤翎淡淡一笑。
“树倒猢狲散了吧?”
他笑笑点头。
“是散了一些。”
凤翎搓搓手,反倒松了口气似的:“散了才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荀朗抓住她颤抖的手,小声安慰。
“睡吧。我回来了。”
凤翎愣了愣,终于乖乖枕到他腿上,阖上强撑了整整三天的眼睛。
“天一亮。记得叫醒我。我要去射虎……”
……
“老师,老师。”
慕容彻的呼唤声,惊碎了太师的梦境。
他揉揉眼,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和吃货一起睡着了。
“怎么了?”
见到慕容一脸阴沉,他疑惑地询问。
慕容彻咬着唇,往轩外的庭院一指。
荀朗顺势望去,但见院中站在一个姿容俊美的青年,身边还跟着位身着圣女素衣的美妇人。
荀朗认出了他们,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帝君和成姬夫人怎么这会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