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吓了一跳,终究没来得及躲避,只能红着脸低下了头。
“凤和的事……难道全是吹牛吗?”
“你说呢?”
“你的演技从来就不好。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真的……”她移开目光,不好意思说出“伤心”二字。
“好歹你能知道。若是连你都看不出来,我这些年又是在忙些什么呢?”他的语调沉郁温柔,听得她心里甜苦难辨。
“郑桓他其实也看出来的吧?否则他又怎么会说要凤和的厉鬼来索命?只是他不愿承认,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凤翎回味方才郑桓的表情,喃喃猜测,鸿昭却不以为然。
“我说过,那个东西是全无人心的。”
“是吗?”凤翎苦笑道,“凤和她……真可怜。”
鸿昭咬牙不语。
“凤和是个真正的仁君,合格的淑女,可惜没有遇到良人。若她不是你的姐姐就好了,你该知道,她原先一直想要你去做她的帝君。那样一来,我们就能各安天命,两全其美。哎……”凤翎犹在发愣,忽觉耳上一热,她惊讶地扭过头,原来是摄政王气哼哼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做什么你?!”
他冷笑着训诫:“醒醒吧,昏君。再胡说八道,孤就收拾你。”
“你算什么君王,十足的土匪!”
凤翎气得咬牙切齿,鸿昭却笑得格外温柔:“恩。我不是良人贤王,实在是地道的土匪。不过,一个昏君就要配个土匪帮衬才好啊。”
凤翎瞪了她一眼,面红耳赤,努力寻着其他话题岔开。
“对了……还有……你的凤藻姐姐,我该如何处置?依她的罪名,死上十次都够了。”
“凤藻。”鸿昭的眼里闪出一丝轻蔑,“文宗离世那会儿,我因她的嘱咐不好出手惩恶,一直郁郁难平。去年我从云水关回来,听说了她勾结慕容信谋逆的事,还以为她终于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候。不想你竟出了和亲的馊主意,让她又逃过了一劫。”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还弑杀了文宗。”
“即使没有弑杀文宗,上林苑行刺这一项就该当枭首。”鸿昭的眼里涌起阴云,“荀子清就是太过纵容你,才会许可你留下了这样的祸患,若是我在……”
天子沉了脸,冷冷打断:“不许你指摘子清。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奸贼。”
鸿昭睨了她一眼,有些郁闷地小声嘀咕:“急得那样,都要咬人了。”
“你说什么?”凤翎没有听清,疑惑地眨眨眼。
“我是说……你现在要动手,也并不算晚。”
凤翎撇撇嘴道:“她如今可是归义王妃。诏命是我亲自下的,我怎么好打自己的嘴巴。”
原来是黑锅没有人背。
鸿昭不屑地笑笑:“你的绣衣使者难道是养着看的?就不能让她染上什么不可说的顽疾吗?”
“我的绣衣使者是很光明磊落的。”
鸿昭诧异地朝她望望,看她如何恬不知耻地把密探们说成正大光明的楷模。
“好吧。”凤翎讪讪地笑道。“我不能杀她。不只因为她是慕容信的王妃,更因为,你家弟弟依然迷恋着她。看他那副情根深种的样子,好像凤藻一死,他也活不长了。”
鸿昭一愣,忖了忖,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我已经听说了,他还送了情诗到她面前,当众表白。整个后宫都沸沸扬扬,谈讲这段风流佳话。皇帝陛下的绿帽子这样大,该被气死了吧?”
她恼怒地一推摄政。
“我跟你说的是正事,你混闹什么。?”
摄政愈发嬉皮笑脸。
天子愁眉紧蹙道:“你替我去劝劝你的好兄弟,万一出了什么不堪的事,岂不是你我两家的又一桩冤孽?”
鸿昭想到鸿煦那张清高的脸,不由摇头笑道:“陛下,你太高看我了。你见过土匪能够说动书生的吗?何况我这兄长还是庶出。”
凤翎正要接话,却见荀朗匆匆步入殿来,只好结束了闲扯,迎了上去。
“子清……”她展开一张笑脸,却发现荀朗沉着脸,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哦,”荀朗回神,呈上了一卷帛书,“请陛下御览。”
“是诏书吗?我不用看了,你写的自然是极好的。”
“陛下看了便知。”
凤翎疑惑地自他手里接过那卷帛书,读了几行,不由绽开了笑容。
“甘泉的百姓有救了。子清,你真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