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郎们窃笑着背过身,算是给天子夫妻一点隐私。
鸿煦躺在地上,望着眼前璀璨的星空,只觉脑袋发懵,欲哭无泪。
他虽因诗文风流冠绝长安,常与世家小姐们唱和交游,可那些闺秀全都懂得发乎情,止乎礼。像这样被年轻女子“饿虎扑食”实在是头一遭。何况这女子还是他名义上的“妻主”。
他的“妻主”从来都对他彬彬有礼,敬而远之,此刻却为了别的男人,拼了命地扑倒了他。
这真是最残酷的笑话。
他应该狠狠推开这个鄙陋的女人。
可是,他却……做不到。
他的心跳得让他自己都害怕。
天子凌乱的长发垂到了鸿煦的颈上,散出玫瑰露的淡淡香气,甜腻腻,让人迷醉。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傻子的身子是暖的,又暖又软,不像那些矫情的世家小姐,总是冷冰冰,娇滴滴,好像一碰就会碎。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温暖强健的身体里头也有着勃勃的心跳,这激起了他莫名的燥热,只想要从她那里掠夺更多。
本能战胜了理智,鸿煦竟然伸出手,准备搂住他的妻主。
可是妻主却已经先他一步,狼狈地逃开了。
凤翎撑起身,痛苦地捂着肚子,咬牙道:“凉州……我是去了凉州。请你不要去找他,所有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与他无关……唉……”
她痛得说不下去,低着头,趴在地上直打颤。
鸿煦没有听清她的话,他努力了一阵才把气喘匀,找回了一点冷傲的表情,坐了起来。
“你……”
他看出了天子的异样。
“你怎么了!?”
鸿煦又朝身边望了望,这才发现是那个黑银的酒壶在坚硬的御阶上,咯到了天子。
女帝没有言语,只是紧紧蹙着眉,痛得直吸气。。
鸿煦等不来她的回应,甚是焦急,便想要去求援。
“你的脸色不对,我去叫太医……”
“不,不要!”凤翎慌忙按住他,却因腹上疼痛难忍,只好无力地趴在他臂上喘息,“帝君哥哥,不要太医。于飞殿……于飞殿新来的那个崖州宫女你有印象吗?”
鸿煦点点头。
“让她来。只要她。不要惊动旁人,求你……”
天子的话断断续续,语无伦次。
鸿煦愣住了。
他是第二次在这个痴儿的脸上看到这种凌乱惶恐的神色,上一次,还是在他们的大婚之夜。
他轻轻“恩”了一声,俯下身,去抱天子。
“不……不用……”凤翎推开他的手。
鸿煦仍是面无表情。
“你预备就这样躺在御阶上等她过来?羽林郎都在偷偷看着我们呢。”
“我……我……”
天子想说,我怕我会把你压断的。可还没等她说完,鸿煦就一脸鄙夷地抱起了她。
原来瘦弱文秀的帝君殿下并没有她想得那样没用。
……
宣政殿东厢,宫女穿戴的白芍蹙着眉替天子把了许久的脉。
“怎么样?”凤翎十分恐慌。
白芍抬头瞥了瞥站在身边的帝君。
鸿煦虽沉着脸,却终究掩饰不了眼底的焦急。
凤翎看出她的犹豫,暗暗叹了口气,吩咐道:“你说吧。只怕……早晚是要让他知道的。”
“陛下到底撞到了哪里?”
“肚子。”
“哪个位置?”
“这……这里……”凤翎看着神医凶恶的形容,怯生生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白芍翻了翻眼,收起了脉枕。
“怎么了?伤到他了?没救了?”凤翎更加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