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常听荀太师的军论。太师可曾提过九天弓矢营里能够见血封喉,克敌制胜的法宝是什么?”
“草乌头……”
“不错。乌头毒的调制,是我朝军医密不外传的绝技。陛下想想,谁能调动有这样手段的军医呢?”
凤翎当然知道他指控的是谁,她想听的,是他指控的理由:“能调来乌头毒的人有很多。我不知道哥哥说的是谁。”
“能调来乌头毒的人的确很多。可先帝临终时,乌头中毒的症状已经十分明显。如果有军中的行家守在边上,一定能够一眼看出根由,为什么那位行家没有说破,而是任由先帝玉碎香消了呢?”
这个理由的确很说得通,凤翎有些受打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替那个嫌疑犯辩护:“哥哥说,他为何要那么做?先帝不是对他十分重用吗?他已是位极人臣了啊。”
郑桓看出了女帝的动摇,继续凑近,缓缓道:“草民也是从甘泉的老友那里听到的消息。去岁开年时,先帝曾要招赘他为帝君,并已经派人来甘泉鸿家的发迹之地,欲行纳采之礼。这样一来,他的经天纬地之才可就要被锁进后宫了。”
这个秘密倒是有点新鲜,不但新鲜,而且吓人,凤藻没有提过,凤翎也不敢相信。
她举起酒杯遮在唇前:“好好的,先帝为何突然要招赘他?”
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
郑季常看到了,用更加亲切的语调又补了关键的一刀:“陛下不知道么?文宗死时已经……怀了身孕。”
“什么?!”凤翎忘记了遮掩,惊诧地望着他,“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桓蹙起眉,满脸疑惑。
凤翎发现了自己的可笑,郑季常是夜夜承欢的枕边人,如果凤和有孕,他能知道也并不奇怪。
“季常哥哥真是太可怜了,竟然痛失了妻儿。”
“妻儿?”郑季常表情复杂,仿佛被谁重重踩了一脚,“臣进宫三年也不曾让先帝有孕。他会把臣送给先帝,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因为臣……臣是个不带种的男宠。”
“你……”凤翎没有想到郑狐狸会同她坦白到这种程度,细想起来,郑桓虽然像只狂蜂浪蝶一样到处采花,却从未听说他曾有后。
这大概是老天要故意惩罚这位“遛鸟刺史”吧?
如果孩子不是他的,那会是……
这个猜测实在太惊人了,她硬着头皮饮了口酒,故作轻松地笑道:“说到底,死人才是最可怜的,凤和不会替自己辩白,你就可以乱编派她。就算她真的有孕,你凭什么就说那个孩子是……”
郑季常忽然大胆地攥住了天子握杯的手,逼视着她有些恍惚的眼:“陛下,这是全帝国唯有草民才知道的秘密。草民既然被唤作了‘贩鸟刺史’,床榻上的功夫自是难逢敌手的。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