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郑小公子十分知趣,姿态优美地在凤翎背后轻拍了几记,帮着几乎要把自己呛死的天子顺气,然后语重心长道:“陛下保重。莫为草民的事烦心了。”
他那一双冷冷的桃花眼明明在说:你还是不要安慰了。老子知道你那张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凤翎满怀感激地望望她:你知道就好,你的绰号太好笑了,你先等等,让朕回过气来,咱们再继续掐。
“只是……”郑小公子并没有放过机会,不等女帝把气喘匀,他已经抓紧出招,“陛下如今也知道了草民的苦处。郑家因为出了我这么个败类,已经把三四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如果草民再不顾脸面抛下海陵王,重新回到宫里,那一定更会被骂得狗血淋头。草民的祖坟只怕都要被刨了。所以,草民虽深念君恩,也已无缘再回京伴驾了。”
郑小公子泪眼盈盈地望着女帝。
郑季常不是鸿远之,老子已经不稀罕你那宫里的锦衣玉食了,老子就要赖在这里吃地皮,你别指望再来演一出入赘抄家。
女帝笑不出来了,她的脸难看地抽了抽。
荀朗说的对,保持冷静并不会有太多收益,但是发花痴就一定会付出代价。
荀太师不在,凤翎的花痴就控制不住了,所以就让人家钻了空子,轻易把她自鸣得意的调虎离山化解于无形。
“这样三贞九烈,难道是想要朕给你立个牌坊吗?”皇帝陛下从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她把杯子一摔,几乎就要掀桌,“新殿也不要,爵位也不要。你到底想要什么?”
郑季常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文雅样子,低眉顺眼地拱了拱手:“草民只想要苟全性命。”
“我只听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甘泉的地头那么乱,窥伺的人那么多,朕替海陵府散财,正是为了哥哥和凤萱的性命。”女帝终于扯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杏眼中露出凶光。
郑季常也收起了柔顺的笑。
很好,诓骗不成,改明抢了。
“陛下明鉴,草民也很想替王驾搜刮民间富户的资财以充盈府库,孝敬朝廷。只愁没有好的由头。海陵府到底也只是个空架子啊。”既然人家已经摆出了土匪的架势,他也没有必要再客气了。
老子没钱,就是有也不给,你爱咋办就咋办!
“哥哥觉得什么由头是好的?”凤翎明白,谈条件的时候到了,狐狸终于要露出它的尾巴了。
“金乌党为患,青帝道又在搅闹。保境安民大概是最好的理由吧?”郑桓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几乎要被天子摔碎的玉杯,又斟了一杯酒,敬到了凤翎面前,“高将军要忙河南三州的平安。时常照管不到甘泉,如果陛下能赏赐州府募兵之权,组织起民兵剿匪。那些富户就该倾囊相助了吧?毕竟,地方平安了,他们才好经营啊。”
募兵权?!
凤翎冷冷望着郑桓,她看出了,他那一双美目中正燃着灼灼的地狱之火。
甘泉果然是王气汇聚之地。即使是一只成精的狐狸,也会有吞食日月的野心。他已经不满足于狐假虎威了,他想像当年的鸿家家主一样,成为起于甘泉的第二只猛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