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蛮王慕容信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青春美貌的倡优就是傻天子?本以为献舞是羞辱自己的方式,现在皇帝亲自参与,立刻成了对自己最高的赏赐。
慕容信还没有回过神,怔怔坐在席上。哪有胜利者给俘虏跳舞的道理?
凤翎笑笑地走了下来:“爱卿,朕新学的蚩尤舞蹈。跳得可还能看吗?”
慕容信醒悟过来,立刻叩首道:“罪臣领受陛下天恩,不胜惶恐,臣有罪,臣有罪……”
“众卿平身,原本是和乐欢快的事,你们这样客套到叫朕不好意思了。”她微笑着搀起蛮王。
众人也赶紧陪笑,称谢起身。
凤翎让大家各自归席,自己也回那空着的宝座坐下。
发现鸿煦正打量着她,便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笑道:“帝君哥哥的词写得真好,可惜我跳得太糟糕。”
“不……好……很好的……”鸿煦的脸红了,低下头灌了口酒。
看见荀朗在那边笃定地吃酒,微微笑着表示赞赏,凤翎确信自己的这步棋没有走错,便举起杯向慕容信道:“爱卿,前几去你那里偷了些白葡萄酒,回来就一直嘴馋。你也品品我们长安人的清酒,虽不如你们的醇厚,却也有不同的风味。”
慕容信直起身小心品了口,拱手道:“禀陛下,罪臣尝了,果然苦尽甘来,回味无穷。”
“说得真好,万事都是如此。只盼爱卿与朕也能苦尽甘来。”
“罪臣惶恐,蚩尤是贱族,不知威严才斗胆冒犯……”
“卿此言差矣。”凤翎拉起身边望舒姬的手笑道,“皇姐,请您告诉慕容爱卿,朕的父亲是什么人。”
凤藻一惊,只能白着脸支支吾吾:“陛下……陛下的父君是……来自少昊的君子。”
“皇姐,你说得太客气了。”凤翎笑得更加欢快,“朕的父君是为少昊饲喂战马的西狄马夫。他甚至不属于我东夷族人,而是个最为贵人不耻的外族奴隶。慕容爱卿若是蛮族,那朕的身上流着的,是比蛮族更加低贱的血液。”
朝上众人不知她今日会翻自己的旧账,便都有些尴尬。可慕容一族听了这话却是很受用的。
她继续说起那套准备已久的说媒台词:“我东夷大陆从来就不是一族的天下,只要是在此地生长繁衍的人口,便是羲和的臣民。太阳是不会选择,照到哪一块,不照哪一块的。朕也一样,先帝用朕的出生告诉世人,自古贵东夷而贱蚩尤是毫无道理的,无论是何族,只要来到景朝,朕就当爱之如一。朕不用偏见的眼光看待臣民,但愿朕的臣民也能不用偏见的眼光来看待朕。”
“陛下天恩。罪臣惭愧。”慕容信伏在地上真心叩首。
“若是慕容爱卿能成为我的家人,就更好了。咱们两家的血就能真正融到一起去了。”
凤翎笑笑地望向凤藻。
该你上场了。
凤藻木然站起来,挤出一丝笑意:“臣感念陛下圣德,欲见贤思齐。自请嫁与蚩尤王,结两家之好。”
所有人都震惊了,整个含元殿充斥着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就连荀朗也没有想到,凤翎留着这个叛逆是为了今日的废物利用。
只有帝君鸿煦,依旧死死低着头,吃菜灌酒,仿佛没有听到。
凤翎想,大概是他刺激受得太大。估计回于飞殿就该宰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