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清,叫我好找。”傻子终于出现了,穿着帝王的常服,却没有跟半个随从,疯疯傻傻跑得头上冒了汗。
鸿昭瞥了荀朗一眼:“荀大人,等您忙完了这里的事,请回中朝喝茶,同僚们也想瞻仰您的风采。”说罢便恭恭敬敬地向凤翎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他同你谈的什么?”傻子等太傅离去了,立刻警觉地发现了异常。
荀朗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亭外的桃李芳菲。
凤翎狐疑地望着他。
“靖王世子该做帝君。”荀朗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毫无章法地单刀直入。
亭中赏花本是美事,荀子清提出的建议却大煞风景。
“荀子清,你在说什么?”凤翎还能保持微笑,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荀朗刚才的那番话。
“臣说……为天下计,陛下当早日完婚,招赘靖王世子。”荀朗死死低着头,重复了一遍。
凤翎靠在几上,看着一本正经坐在眼前的荀朗,目光变得冰凉:“我为什么要招赘鸿煦?他是有运筹帷幄的本事,还是有治理一方的才能?即使他有本事,有才能,难道会乖乖为我所用吗?”她凑近他,“荀子清,你是让猪油蒙了心了?他姓鸿……”
“我知道他姓鸿。”他抬起了头,“正是因为他姓鸿,你才必需与他完婚。景国的帝君只能来自鸿家。陛下一向明察秋毫,怎么连这……也忘了呢。”
凤翎愣住了,望着他那一脸不容置疑的表情,想起了自己无法躲避的规则。
“国事未稳,政务繁忙……”她努力寻着理由。
“政务?”荀子清蹙了眉,“陛下有什么政务需要操劳?难道太傅大人不能分忧?让天下百姓和太傅大人安心,就是陛下此刻最要紧的政务,陛下说……是不是?”
凤翎凝望着他,找不到半句可以回复的话语,只觉得有什么正涌上心口,酸痛酸痛的。
“如果现在坐在你眼前的是凤鸣,你也会这样对她说吗”
荀朗的心一紧,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公竟依然活在姐姐的阴影里。即使他用温暖的艳阳照了她三年,她的心却还是冷的。
“陛下。先王故去已久,您缘何……始终难以释怀呢?”
“是我……难以释怀吗?”她咽了口茶,强把心口的酸压下,“你说,若是我们能安安静静留在崖州,该有多好。我跟着你……还有凤鸣。我会好好听你们话的……”她低下头,努力忍耐着。
“陛下,若你此刻不是身穿皇袍,那一定是埋尸在崖州城下了。崖州再安逸,也还敌不过朝廷的王师。我们不能永远在别人的卧榻底下酣眠……”
她依旧低着头,仿佛对他的大实话毫无兴趣。
她离得那么近,近得都能闻见她发间的清香。若是在数月前,他一定会找个无聊的玩笑,打消她此刻的忧伤。
可是此刻,他笑不出来。他的手几乎就要失控,去搂那一身朱紫色的皇袍。
静默持续着。
凤翎抬起了头,回复了笑容,眼里藏着盈盈的光:“好了。我会做。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你……总是对的。”
荀朗望着她,无言以对。
“什么时候去接我的帝君呢?卿会替朕安排好一切的吧?”她扭头望着花海,不理会荀朗的尴尬。
“三日后,上林苑的春搜盛宴,在京的宗室王公俱会列席。”
“哦。我还奇怪鸿昭这样抠门的人,怎么会想起办什么春搜。虚耗钱粮。原来是为我相亲啊。倒是难为太傅了。不过相亲就相亲,万物萌发的时节行猎,难道合乎他休养生息的仁政吗?”凤翎冷哼了一声,“怎么这一回只急着做,连牌坊也忘记立了。”
“春搜的主意不是他出的。那是鸿煦本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