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地讲,就对社会的影响而言,符咒、雷法一类的道术显然比气法、丹道一类的道术更大,犹如道教符箓派的影响比丹鼎派的影响大一样。
但到了唐末宋初,道教的内丹学需要在更加广阔的范围内发展,道教的符箓学则迫切要求得到理论上的完善,否则内丹与符箓都将陷入困境,难以生存与发展。正是出于这种文化背景,道教的丹道与雷法开始合流,丹道的主要派别南宗与符箓派的重要派别神霄派互相传袭,共承衣钵。
南宗五祖之中,自陈楠、白玉蟾开始,不仅精通丹法,而且兼传神霄派雷法。与其相应,隶属符箓派的神霄派大师王文卿、谭悟真、萨守坚、邹铁壁、莫月鼎等皆修持丹法,以南宗之丹法为神霄雷法的基础,正所谓收气存神,惜精爱己,内炼成丹,外用成法。
神霄门沦落至此,主要原因大概要归结于内丹之术的断绝。修道者连食气炼气都无法做到,壮大己身,更不必说内丹修炼有成,就失去了运用雷法的资格。
前两本书,钟魁一目十行,目光只是在《五雷玉书》上多停留了一会,最后将注意力放在第三本古书上。
这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已经破败不堪,连书名都没有,而且前面几页散佚。但钟魁敢肯定这是一本讲述内丹修炼的秘笈。
因为内丹修炼无不以天人合一思想为指导,以人体为鼎炉,精气神为药物,注重周天火候炼药,而在体内凝练结丹的修习。各家功法的大原则都是一致的,不同的则是具体法门的不同。
这本无名秘笈,钟魁姑且把它命名为《神霄功》,上面每个字他都认识,甚至每一句他都能琢磨出自己的理解,但连在一起就让他头大了,这跟他所习练的龙象伏魔功,在修炼的某些方面完全是相反。
钟魁以十三岁不到稚龄,晋身凝气五重天的境界,放在古代修行昌盛的年代,也足以被称为天才了。他能有这个实力,一半是因为身负稀有血脉兼习最合适的功法的缘故,另一半则要归功于师兄的严厉指导。
然而师兄囿于寿元的限制,少有直接教授他与龙象伏魔功无关的知识,虽说借用现代科技,也给他留下蔚为可观的影像和文字宝典,但钟魁哪里能够分出太多的精力去钻研这些。
所以现在钟魁也只是半吊子的水平,让白晓天很是失望。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说的就是白晓天现在的状态。看着他纠结成川字的眉头,钟魁有些不忍。
钟魁想了想道:“我有神功一门,名叫‘混元太虚功’,可以传授给你。”
白晓天眼前一亮,脸上大喜:“还请钟道友赐教!”
若不是他一直以神霄派唯一传人自居,恐怕就要当场下跪拜师了,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功法,哪怕是最粗浅的功法,也是一家一派的专属之法,轻易不能外传的。他不知道别的门派怎么样,至少眼前的少年,是位货真价实的高人。
“我观雷法,与丹道一样,皆主张性命双修,但又有区别,你这本《五雷玉书》中则明显又吸收佛家密宗修持之法,不囿于门户之见,难能可贵,比如其中的‘意密’之法。举例来说,密宗中的修本尊法,在你们符箓诸派中,演变成‘变’神之法,即指在内炼或施法时候,修行之人必须进入一种特异的精神状态,即化去自我的存在,转变成为神真,人神合一,到此之时,万虑俱寂,元始即我,我即元始,金光灿烂,掣动天地十方。传统的修行之中有‘存神’或‘存思’、‘存想’之说,即存思冥想身神及天地之神,但并未合而为一,一个‘变’字,即透露出道家吸收密宗修法的秘密。”
白晓天有些恍然,他的先师更是水平低,类似这些听上去既深奥又让人听的明白的话,就不曾从先师的口中说出过。
他越发觉得钟魁是生而知之的天才人物,却不知钟魁只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功法,临时想出来的借口,故作高深,好让他安心修炼,不要整天沉浸在恢复神霄昔日盛景的美梦之中,皓首穷经,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后却一事无成。
至少,钟魁扪心自问,他是做不到如白晓天这样甘于清贫,却拥有一颗至诚的问道之心。这或许是钟魁现在修行到了重要关口却找不到突破口的原因吧。
“混元者,元气未分,混沌为一,元气之始也。混元太虚功,功法简约而不简单,尤其适合你这样的初学者,它可助你尽快凝气成功,又因为它有极强的适应性,元气之始嘛,应该可以配合你将来施展雷法……”
钟魁把混元太虚功口述了一遍,那白晓天忙不迭地执笔记述,字写的极为快速潦草,生怕露掉了一个字。
这混元太虚功倒不是钟魁杜撰的。他起初刚开始修习,进展神速,甚至一度曾出现锻体跟不上体内真气的增长的情况,师兄担心过犹不及,尤其龙象伏魔功至阳至刚至强,修行之人的心境又极易受到控制,以致走火入魔,便传了他这门极为粗浅的功法为辅,取其中正平和之利。
“你好好修行吧,三年必有小成。如果三年未成,那就说明……”
“那说明什么?”白晓天追问。
“说明你太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