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打了一个喷嚏,他感觉到有点冷了。虽然身上穿得足够厚实,可一旦停下来,还是免不了着凉。此时此刻,罗德多么后悔没有带走路易给他准备的毛毯。这么想着,毛毯却突然出现在眼前。
莫安不会觉得冷,因为他已经被妖化了。他的身体不再像人类那样脆弱,七情六欲退化之后,体感也会发生变化。但多年谨小慎微的性格还是让他准备了必要的物资,全部塞进那黑箱子里了。
莫安没有告诉罗德,这箱子本身就是“看门人”。箱子开口处就是妖兽的嘴巴,此妖名为吞吞兽,顾名思义爱好吞噬,却从不消化,再加上生性温良又忠实,莫安便知人善用地将它打造成箱子的模样,早年提着它四处游历,将全部家当放进去也未尝不可,除主人之外无人可撬开它的嘴,除非遇到魔法极高明的强盗,不过真要到了那个份儿上,九死一生也就不那么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了。总体看来,吞吞兽是个不错的旅行伙伴。
此时,莫安从吞吞兽嘴里抽出毛毯递给罗德,对方得寸进尺道:“要是再来一壶好酒的话……”岂料话还没说完,美酒已至唇边。
罗德接过莫安递来的酒壶,仰头一口气喝下半壶,顿时觉得腹中暖暖的,十分惬意:“我不得不承认,之前对你有些成见。总觉得你这人冷漠又矫情。”说着,他又喝掉一大口酒,“现在看来,你这人还不错,值得一交。”
“呵呵,”莫安浅笑一声,扶了扶眼镜腿,“你不必刻意抬举我,我只是觉得前路凶险未知,多做打算有益无害。”
“那我也算是你做的打算之一了?”罗德戏谑道。
“我是商人,当然要考虑很多东西的成本。”莫安转向罗德,“与你为友好过与你为敌。”
“哈哈哈哈!”罗德大笑起来,连连向莫安竖起拇指,却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过了半晌,他才又打了一个哈气,搭话道:“你真认为今天之内能下雾吗?”
“我从没说过今天一定会下雾。”说完,莫安闭目沉思起来。
留下裹着毯子哀声叹气的罗德,时不时地站起来跑跑跳跳,东摸摸西看看,上树挖洞,没有一刻闲着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而过,转眼既是两个小时之后。莫安被罗德粗鲁地推醒,看见他兴奋的面孔以及他手指方向渐浓的雾气。
这雾气从薄到浓不过一刻钟,一杯茶的功夫便伸手不见五指。那种黑色的雾气像是富有侵略性的生灵,一瞬间就将二人所在之处占领,同时剥夺了他们的视觉以及方向感。此时此刻,雪还没有停,阳光已经虚弱无力了。
这是彻彻底底的坏天气,却换来罗德一连串的欢呼声。可是莫安不怎么高兴,他还记得幼年时的景象,与眼前一般无二。向前走了几步,再回头,原来背靠着的大树已经不见踪影了。再走两步,便不辨方向。即便身怀绝技,依然觉得到恐惧从四面八方传来,眼睛瞪得溜圆,试图从雾气中看出什么,又害怕看到什么。
蓦地,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了!莫安倒吸一口冷气,转头去看,目光对上罗德那双略带调皮的眼睛,刹那间,仿佛看到当年的玄玉,竟觉得安心了。
“在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要牵在一起,不然很容易走散!”罗德一边拉着莫安一边向“前”走,“你应该很放心我的方向感,所以安心跟着我就是了。”
一边听着罗德的唠叨一边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眼前赫然出现一棵大树,非常眼熟。再细一看,竟是刚才休息的地方。
罗德发出两声干笑:“果然是迷雾森林,啊哈哈。”
莫安只觉得刚才的安心真的只是幻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