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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161(1 / 2)

 行者拿起火把,点上灯烛,扯过一张交椅,请唐僧坐在上面,他兄弟们坐在两旁,那老者坐在前面。正叙坐间,只听得里面门开处,又走出一个老者,拄着拐杖道:“是什么邪魔,黑夜里来我善门之家?”前面坐的老者,急起身迎到屏门后道:“哥哥莫嚷,不是邪魔,乃东土大唐取经的罗汉。徒弟们相貌虽凶,果然是相恶人善。”那老者方才放下拄杖,与他四位行礼。礼毕,也坐了面前叫:“看茶来,排。”连叫数声,几个僮仆,战战兢兢,不敢拢帐。八戒忍不住问道:“老者,你这盛价,两边走怎的?”老者道:“教他们捧来侍奉老爷。”八戒道:“几个人伏侍?”老者道:“八个人。”八戒道:“这八个人伏侍那个?”老者道:“伏侍你四位。”八戒道:“那白面师父,只消一个人;máo脸雷公嘴的,只消两个人;那晦气脸的,要八个人;我得二十个人伏侍方彀。”老者道:“这等说,想是你的食肠大些。”八戒道:“也将就看得过。”老者道:“有人,有人。”七大八小,就叫出有三四十人出来。

那和尚与老者,一问一答的讲话,众人方才不怕。却将上面排了一张桌,请唐僧上坐;两边摆了三张桌,请他三位坐;前面一张桌,坐了二位老者。先排上素果品菜蔬,然后是面饭、米饭、闲食、粉汤,排得齐齐整整。唐长老举起箸来,先念一卷《启经》。那呆子一则有些急吞,二来有些饿了,那里等唐僧经完,拿过红漆木碗来,把一碗白米饭,扑的丢下口去,就了了。旁边小的道:“这位老爷忒没算计,不笼馒头,怎的把饭笼了,却不污了衣服?”八戒笑道:“不曾笼,吃了。”小的道:“你不曾举口,怎么就吃了?”八戒道:“儿子们便说谎分明吃了。不信,再吃与你看。”那小的们,又端了碗,盛一碗递与八戒。呆子幌一幌,又丢下口去就了了。众僮仆见了道:“爷爷呀你是磨砖砌的喉咙,着实又光又溜”那唐僧一卷经还未完,他已五六碗过手了,然后却才同举箸,一齐吃。呆子不论米饭面饭,果品闲食,只情一捞luàn童,口里还嚷:“添饭,添饭”渐渐不见来了行者叫道:“贤弟,少吃些罢,也强似在山凹里忍饿,将就彀得半饱也好了。”八戒道:“嘴脸常言道,僧不饱,不如活埋哩。”行者教:“收了家火,莫睬他”二老者躬身道:“不瞒老爷说,白日里倒也不怕,似这大肚子长老,也得起百十众;只是晚了,收了残,只蒸得一石面饭、五斗米饭与几桌素食,要请几个亲邻与众僧们散福。不期你列位来,唬得众僧跑了,连亲邻也不曾敢请,尽数都供奉了列位。如不饱,再教蒸去。”八戒道:“再蒸去,再蒸去”

话毕,收了家火桌席,三藏拱身,谢了供,才问:“老施,高姓?”老者道:“姓陈。”三藏合掌道:“这是我贫僧华宗了。”老者道:“老爷也姓陈?”三藏道:“是,俗家也姓陈,请问适才做的什么事?”八戒笑道:“师父问他怎的岂不道?必然是青苗、平安、了场罢了。”老者道:“不是,不是。”三藏又问:“端的为何?”老者道:“是一场预修亡。”八戒笑得打跌道:“公公忒没眼力我们是扯谎架桥哄人的大王,你怎么把这谎话哄我和尚家岂不事?只有个预修寄库、预修填还,那里有个预修亡的?你家人又不曾有死的,做甚亡?”

行者闻言,暗喜道:“这呆子乖了些也。老公公,你是错说了,怎么叫做预修亡?”那二位欠身道:“你等取经,怎么不走正路,却槁到我这里来?”行者道:“走的是正路,只见一股水挡住,不能得渡,因闻鼓钹之声,特来造府借宿。”老者道:“你们到水边,可曾见些什么?”行者道:“止见一面石碑,上书通天河三字,下书‘径过八百里,亘少人行’十字,再无别物。”老者道:“再往上岸走走,好的离那碑记只有里许,有一座灵感大王庙,你不曾见?”行者道:“未见,请公公说说,何为灵感?”那两个老者一齐垂泪道:“老爷啊那大王——

感应一方兴庙宇,威灵千里祐黎民。年年庄上施甘露,岁岁村中落庆云。

行者道:“施甘雨,落庆云,也是好意思,你却这等伤情烦恼,何也?”那老者跌脚捶胸,哏了一声道:老爷啊——

虽则恩多还有怨,纵然慈惠却伤人。只因要吃童男女,不是昭彰正直神。

行者道:“要吃童男女么?”老者道:“正是。”行者道:“想必轮到你家了?”老者道:“今年正到舍下。我们这里,有百家人家居住。此处属车迟国元会县所管,唤做陈家庄。这大王一年一次祭赛,要一个童男,一个童女,猪羊牲醴供献他。他一顿吃了,保我们风调雨顺;若不祭赛,就来降祸生灾。”行者道:“你府上几位令郎?”老者捶胸道:“可怜,可怜说什么令郎,羞杀我等这个是我舍弟,名唤陈清,老拙叫做陈澄。我今年六十三岁,他今年五十八岁,儿女上都艰难。我五十岁上还没儿子,亲友们劝我纳了一妾,没奈何寻下一房,生得一女,今年才交八岁,取名唤做一秤金。”八戒道:“好贵名怎么叫做一秤金?”老者道:“我因儿女艰难,修桥补路,建寺立塔,布施僧,有一本帐目,那里使三两,那里使五两,到生女之年,却好用过有三十斤黄金。三十斤为一秤,所以唤做一秤金。”行者道:“那个的儿子么?”老者道:“舍弟有个儿子,也是偏出,今年七岁了,取各唤做陈关保。”行者问:“何取此名?”老者道:“家下供养关圣爷爷,因在关爷之位下求得这个儿子,故名关保,我兄弟二人,年岁百二,止得这两个人种,不期轮次到我家祭赛,所以不敢不献。故此父子之情,难割难舍,先与孩儿做个超生道场,故曰预修亡者,此也。”三藏闻言,止不住腮边泪下道:“这正是人云,黄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没儿人。”行者笑道:“等我再问他。老公公,你府上有多大家当?”二老道:“颇有些儿,水田有四五十顷,旱田有六七十顷,草场有**十处,水黄牛有二三百头,驴马有三二十匹,猪羊jī鹅无数。舍下也有吃不着的陈粮,穿不了的衣服。家财产业,也尽得数。”行者道:“你这等家业,也亏你省将起来的。”老者道:“怎见我省?”行者道:“既有这家私,怎么舍得亲生儿女祭赛?拚了五十两银子,可买一个童男;拚了一百两银子,可买一个童女,连绞缠不过二百两之数,可就留下自己儿女后代,却不是好?”二老滴泪道:“老爷你不道,那大王甚是灵感,常来我们人家行走。”行者道:“他来行走,你们看见他是什么嘴脸?有几多长短?”二老道:“不见其形,只闻得一阵香风,就是大王爷爷来了,即忙满斗焚香,老少望风下拜。他把我们这人家,匙大碗小之事,他都道,老幼生时年月,他都记得。只要亲生儿女,他方受用。不要说二三百两没处买,就是几千万两,也没处买这般一模一样同年同月的儿女。”行者道:“原来这等,也罢也罢,你且抱你令郎出来,我看看。”那陈清急入里面,将关保儿抱出厅上,放在灯前。小孩儿那死活,笼着两袖果子,跳跳舞舞的,吃着耍子。行者见了,默默念声咒语,摇身一变,变作那关保儿一般模样。两个孩儿,搀着手,在灯前跳舞,唬得那老者谎忙跪着唐僧道:“老爷,不当人子,不当人子这位老爷才然说话,怎么就变作我儿一般模样,叫他一声,齐应齐走却折了我们年寿请现本相,请现本相行者把脸抹了一把,现了本相。那老者跪在面前道:“老爷原来有这样本事。”行者笑道:“可象你儿子么?”老者道:“象,象,象果然一般嘴脸,一般声音,一般衣服,一般长短。”行者道:“你还没细看哩,取秤来称称,可与他一般轻重。”老者道:是,是,是,是一般重。”行者道:“似这等可祭赛得过么?”老者道:“忒好忒好祭得过了”行者道:“我今替这个孩儿性命,留下你家香烟后代,我去祭赛那大王去也。”那陈清跪地磕头道:“老爷果若慈悲替得,我送白银一千两,与唐老爷做盘缠往西天去。”行者道:“就不谢谢老孙?”老者道:“你已替祭,没了你也。”行者道:“怎的得没了?”老者道:“那大王吃了。”行者道:“他敢吃我?”老者道:“不吃你,好道嫌腥?”行者笑道:“任从天命,吃了我,是我的命短;不吃,是我的造化。我与你祭赛去。”

那陈清只管磕头相谢,又允送银五百两,惟陈澄也不磕头,也不说谢,只是倚着那屏门痛哭。行者之,上前扯住道:“老大,你这不允我,不谢我,想是舍不得你女儿么?”陈澄才跪下道:“是舍不得,敢蒙老爷盛情,救替了我侄子也彀了。但只是老拙无儿,止此一女,就是我死之后,他也哭得痛切,怎么舍得”行者道:“你快去蒸上五斗米的饭,整治些好素菜,与我那长嘴师父吃,教他变作你的女儿,我兄弟同去祭赛,索性行个yīn骘,救你两个儿女性命,如何?”那八戒听得此言,心中大惊道:“哥哥,你要nòng精神,不管我死活,就要攀扯我。”行者道:“贤弟,常言道,jī儿不吃无工之食。你我进门,感承盛,你还嚷吃不饱哩,怎么就不与人家救些患难?”八戒道:“哥啊,你便会变化,我却不会哩。”行者道:“你也有三十六般变化,怎么不会?”唐僧叫:“悟能,你师兄说得最是,处得甚当。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则感谢厚情,二来当积yīn德,况凉夜无事,你兄弟耍耍去来。”八戒道:“你看师父说的话我只会变山变树,变石头变癞象,变水牛变大胖汉还可,若变小女儿,有几分难哩。”行者道:“老大莫信他,抱出你令爱来看。”那陈澄急入里边,抱将一秤金孩儿,到了厅上。一家子,妻妾大小,不分老幼内外,都出来磕头礼拜,只请救孩儿性命。那女儿头上戴一个八宝垂珠的花翠箍,身上穿一件红闪黄的醿丝袄,上套着一件官绿缎子棋盘领的披风;腰间系一条大红花绢裙,脚下踏一双虾蟆头浅红醿丝鞋,腿上系两只绡金膝裤儿,也袖着果子吃哩。行者道:“八戒,这就是女孩儿,你快变的象他,我们祭赛去。”八戒道:“哥呀,似这般小巧俊秀,怎变?”行者叫:“快些莫讨打”八戒谎了道:“哥哥不要打,等我变了看。”这呆子念动咒语,把头摇了几摇,叫:“变”真个变过头来,就也象女孩儿面目,只是肚子胖大,郎伉不象。行者笑道:“再变变”八戒道:“凭你打了罢变不过来,奈何?”行者道:“莫成是丫头的头,和尚的身子?nòng的这等不男不女,却怎生是好?你可布起罡来。”他就吹他一口仙气,果然即时把身子变过,与那孩儿一般。便教:“二位老者,带你宝眷与令郎令爱进去,不要错了。一会家,我兄弟躲懒讨乖,走进去,转难识认。你将好果子与他吃,不可教他哭叫,恐大王一时觉,走了风讯,等我两人耍子去也”

好大圣,吩咐沙僧保护唐僧,他变作陈关保,八戒变作一秤金。二人俱停当了,却问:“怎么供献?还是捆了去,是绑了去?蒸熟了去,是剁碎了去?”八戒道:“哥哥,莫要nòng我,我没这个手段。”老者道:“不敢、不敢只是用两个红漆丹盘,请二位坐在盘内,放在桌上,着两个后生抬一张桌子,把你们抬上庙去。”行者道:“好,好,好拿盘子出来,我们试试。”那老者即取出两个丹盘,行者与八戒坐上,四个后生,抬起两张桌子,往天井里走走儿,又抬回放在堂上。行者欢喜道:“八戒,象这般子走走耍耍,我们也是上台盘的和尚了。”八戒道:“若是抬了去,还抬回来,两头抬到天明,我也不怕;只是抬到庙里,就要吃哩,这个却不是耍子”行者道:“你只看着我,刬着吃我时,你就走了罢。”八戒道:“他怎么吃哩?如先吃童男,我便好跑;如先吃童女,我却如何?”老者道:“常年祭赛时,我这里有胆大的,钻在庙后,或在供桌底下,看见他先吃童男,后吃童女。”八戒道:“造化,造化兄弟正然谈论,只听得外面锣鼓喧天,灯火照耀,同庄众人打开前门叫:“抬出童男童女来”

话说陈家庄众信人等,将猪羊牲醴与行者八戒,喧喧嚷嚷,直抬至灵感庙里排下,将童男女设在上首。行者回头,看见那供桌上香花蜡烛,正面一个金字牌位,上写灵感大王之神,更无别的神象。众信摆列停当,一齐朝上叩头道:“大王爷爷,今年今月今日今时,陈家庄祭陈澄等众信,年甲不齐,谨遵年例,供献童男一名陈关保,童女一名陈一秤金,猪羊牲醴如数,奉上大王享用,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祝罢,烧了纸马,各回本宅不题。

那八戒见人散了,对行者道:“我们家去罢。”行者道:“你家在那里?”八戒道:“往老陈家睡觉去。”行者道:“呆子又luàn谈了,既允了他,须与他了这愿心才是哩。”八戒道:“你倒不是呆子,反说我是呆子只哄他耍耍便罢,怎么就与他祭赛,当起真来”行者道:“莫胡说,为人为彻,一定等那大王来吃了,才是个全始全终;不然,又教他降灾贻害,反为不美。”正说间,只听得呼呼风响。八戒道:“不好了风响是那话儿来了”行者只叫:“莫言语,等我答应。”顷刻间,庙门外来了一个妖邪,你看他怎生模样——

金甲金盔灿烂新,腰缠宝带绕红云。眼如晚出明星皎,牙似重排锯齿分。

足下烟霞飘dàngdàng,身边雾霭暖熏熏。行时阵阵yīn风冷,立处层层煞气温。

却似卷帘扶驾将,犹如镇寺大门神。

那怪物拦住庙门问道:“今年祭祀的是那家?”行者笑yínyín的答道:“承下问,庄头是陈澄、陈清家。”那怪闻答,心中疑似道:“这童男胆大,言谈伶俐,常来供养受用的,问一声不言语,再问声,唬了魂,用手去捉,已是死人。怎么今日这童男善能应对?”怪物不敢来拿,又问:“童男女叫甚名字?”行者笑道:“童男陈关保,童女一秤金。”怪物道:“这祭赛乃上年旧规,如今供献我,当吃你。”行者道:“不敢抗拒,请自在受用。”怪物听说,又不敢动手,拦住门喝道:“你莫顶嘴我常年先吃童男,今年倒要先吃童女”八戒慌了道:“大王还照旧罢,不要吃坏例子。”

那怪不容分说,放开手,就捉八戒。呆子扑的跳下来,现了本相,掣钉钯,劈手一筑,那怪物缩了手,往前就走,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八戒道:“筑破甲了”行者也现本相看处,原来是冰盘大小两个鱼鳞,喝声“赶上”二人跳到空中。那怪物因来赴会,不曾带得兵器,空手在云端里问道:“你是那方和尚,到此欺人,破了我的香火,坏了我的名声”行者道:“这泼物原来不,我等乃东土大唐圣僧三藏奉钦差西天取经之徒弟。昨因夜寓陈家,闻有邪魔,假号灵感,年年要童男女祭赛,是我等慈悲,拯救生灵,捉你这泼物趁早实实供来一年吃两个童男女,你在这里称了几年大王,吃了多少男女?一个个算还我,饶你死罪”那怪闻言就走,被八戒又一钉钯,未曾打着,他化一阵狂风,钻入通天河内。行者道:“不消赶他了,这怪想是河中之物。且待明日设法拿他,送我师父过河。”八戒依言,径回庙里,把那猪羊祭醴,连桌面一齐搬到陈家。此时唐长老、沙和尚共陈家兄弟,正在厅中候信,忽见他二人将猪羊等物都丢在天井里。三藏迎来问道:“悟空,祭赛之事何如?”行者将那称名赶怪钻入河中之事,说了一遍,二老十分欢喜,即命打扫厢房,安排床铺,请他师徒就寝不题。

却说那怪得命,回归水内,坐在宫中,默默无言,水中大小眷族问题:“大王每年享祭,回来欢喜,怎么今日烦恼?”那怪道:“常年享毕,还带些余物与汝等受用,今日连我也不曾吃得。造化低,撞着一个对头,几乎伤了性命。”众水族问:“大王,是那个?”那怪道:“是一个东土大唐圣僧的徒弟,往西天拜佛求经者,假变男女,坐在庙里。我被他现出本相,险些儿伤了性命。一向闻得人讲:唐三藏乃十世修行好人,但得吃他一块ròu延寿长生。不期他手下有这般徒弟,我被他坏了名声,破了香火,有心要捉唐僧,只怕不得能彀。”那水族中,闪上一个斑衣鳜婆,对怪物跬跬拜拜笑道:“大王,要捉唐僧,有何难处但不捉住他,可赏我些酒ròu?”那怪道:“你若有谋,合同用力,捉了唐僧,与你拜为兄妹,共席享之。”鳜婆拜谢了道:“久大王有呼风唤雨之神通,搅海翻江之势力,不可会降雪?”那怪道:“会降。”又道:“既会降雪,不可会作冷结冰?”那怪道:“更会”鳜婆鼓掌笑道:“如此极易,极易”那怪道:“你且将极易之功,讲来我听。”鳜婆道:“今夜有三更天气,大王不必迟疑,趁早作法,起一阵寒风,下一阵大雪,把通天河尽皆冻结。着我等善变化者,变作几个人形,在于路口,背包持伞,担担推车,不住的在冰上行走。那唐僧取经之心甚急,看见如此人行,断然踏冰而渡。大王稳坐河心,待他脚踪响处,迸裂寒冰,连他那徒弟们一齐坠落水中,一鼓可得也”那怪闻言。满心欢喜道:“甚妙,甚妙”即出水府,踏长空兴风作雪,结冷凝冻成冰不题。

却说唐长老师徒四人歇在陈家,将近天晓,师徒们衾寒枕冷。八戒咳歌打战睡不得,叫道:“师兄,冷啊”行者道:“你这呆子,忒不长俊出家人寒暑不侵,怎么怕冷?”三藏道:徒弟,果然冷。你看,就是那——

重衾无暖气,袖手似揣冰。此时败叶垂霜蕊,苍松挂冻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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