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兔角。”
正忙活的兔角听到呼喊她的声音，回头一看，默不作声，挺着身子渐渐离去。
“羽清客都死了多少年了，她还赖在玉川，看她那卖力的模样，我都不忍说她，晦气玩意。”太乙巳院里头，长相还入得了眼的黑衣男子细碎一口，埋怨道。
“别让那个吕疯子听到。”另一位身材匀称的人出口说道。
“那又能如何，这个疯子从玄甲院递降到溯丙院，我看他一身的修行也是早已断送，不就是一位会弹琴的艺伎女子，至于为她落到这种地步？”黑衣男子不解道。
“你懂什么，光用张嘴巴就乱说。”身材匀称之人生着闷气道。
“行了，咱俩喝酒去，莫要搭理他们就好。”
“也罢，我何时才能和檀师兄一样，升入玄甲府啊。”
兔角在羽清客死后，便无了归宿，一直在玉川飘荡，同兔角一起飘荡玉川的，还有吕圭。曾经风光无限的玄甲子弟，那时不知有多少底下的师弟膜拜他，可故人一去不复返了，吕师兄也成了他人口中的吕疯子。
当时也有先生劝慰吕圭，可换来的只有吕圭的愤怒咆哮，羽清客死的不明不白，即使她身份卑贱，可对他来说却是唯一，不看在他玄甲子弟的面子上，也要看在羽清客那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他的师父介入这事之后，尽力查询无果，便十分遗憾的告诉吕圭，想开点。
身份卑贱的艺伎女子固然得不到重视，没人愿意为羽清客大动干戈，那时也只有吕圭师父一人于心不忍不断劝慰吕圭，可多年来，吕圭变成了吕疯子，也从玄甲子弟递降到溯丙子弟，赫然沦为其他子弟口中的笑柄。
平日里，吕疯子也就还与羽清客当初收留的兔角说上那么几句聊胜于无的言语，除此之外，他已不愿叙述任何话，对多年来照顾他一二的师父也是如此，兴许这位资质上乘的子弟就要毁在这地儿。
“你看见清客了吗？”吕圭用力抓着一人的手，问道。
只见那人轻笑一声，开口回应，“看见了。”
“在哪？在哪？”吕圭宛如疯魔，呼吸急促道。
“喏，一直在吕师兄的背后呢。”这人嘟嘟嘴，示意吕圭。
“是吗？清客还在，还在”吕圭朝空无一物的后背轻轻抚摸，眼中流出安心之色。
突兀的，吕圭看见病态女子，匆忙跑上前去，笑道，“兔角，看见没有，清客在我背后。”
兔角抖动眼皮，望向曾经意气风发的师兄，说道，“嗯，羽姐姐今日好生漂亮。”
所有人仿佛统一口径，吕圭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反驳吕圭，谁会闲着无事去招惹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能避就避。旁边的子弟见状，有些露出厌恶之色，丝毫不掩盖的轻骂一声晦气玩意。吕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兔角本就不会反驳，于是这两人在玉川子弟们的口水中，相互诉说着。
“师兄，天色灰沉，恐怕要下雨，今日还是早些带羽姐姐回去，免得不小心受了风寒。”兔角抬头看着阴沉的云层，轻声道。
“你说的对，”吕圭扭头看向空空如也的背后，“清客，今日不能带你去湖边了，明日我一定带你去，好吗？”
可惜本该回应之人，却是早已不能回应吕圭。
那一抹摇摆的身形逐渐消失在兔角的瞳孔之中，兔角又是提着满载的糟粕桶朝沼气池而去。自从羽清客死后，原本端茶递水的兔角在吕圭师父那讨了这一份苦差事，吕圭师父说还有好一些的差事任凭兔角挑选，可兔角摇头婉拒，只身选择多年如一日的替人倒着糟粕物，在兔角记忆中，她只是重新做起了还在家乡时应该做的事罢了。
不过却在今日，兔角眼中的灰白世界再次照射进来一缕光彩。
‘陆惊云，陆惊云’
兔角呢喃着，消失在了弟子们的眼中。
——
“你觉得武天先生如何？”纪天成依旧坐在凉亭之中询问着小七。
“不知。”小七从孔哀屋子里头悄摸摸拿出不少吃的，坐在纪天成身边啃着，摇头道。
“明日随我一起，看师父收不收你。”纪天成说道。
“嗯。”小七点头道。
天空落下绵绵细雨，击打在凉亭顶上，发出噼啪声。纪天成见陆惊云帮忙帮的差不多了，起身冒着细雨朝房内走去，呼喊陆惊云去他房内一趟。
纪天成在房内换了身衣裳，掀开屏障，说道，“惊云，坐下说。”
“是，少主。”陆惊云规规矩矩的正坐在圆凳上，喉咙微动，吞咽了下口水，从怀中拿出罗盘，在纪天成的注视下细声念叨片刻。
“少主，七杀降临，方位是，”陆惊云仔细看着罗盘指针，顺着指针望去，指向房门口，“南，而且离少主很近。”
多数房屋的朝向皆是取南，所以七杀定是身在南边。
“贪狼异动，方位西，离少主较远。破军位置不详”
纪天成打断陆惊云的话语，开口道，“把已经降世的星宿说来即可。”
“是，少主。”陆惊云继续念叨片刻。
“武曲，巨门，天梁，天府，太阴，太阳这六大主星皆已降世，而且通过惊云的演算，武曲，巨门，天梁，天府已经与少主交织，太阴身处玉川，与惊云交织！”陆惊云顿下声音，略微惊讶，不过继而说道，“太阳方位朝北，正往玉川赶来。”
“能否演算出他们是何人？”纪天成此时想知晓命怀这些星宿的人到底是谁。
“惊云再试一试。”陆惊云说罢，便是再度念叨，这次纪天成听清陆惊云口中说的话，但是一个字都听不懂，猜想演算之术用的恐怕不是寻常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