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肯定回不去了,又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原本想着自己会教书,去找个幼教机构或者私立幼儿园的工作,但50上下的年纪真是没人要。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因为家庭的这番变故,我那守寡的老妈在对我极端的气愤中也终于一病不起。为了给老妈治病,钱花光了不说,还把老妈安身的老房子在急需中以极其廉价的价格卖掉了。
老妈是脑癌,在她最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身上插满了管子。医生已经第三次跟我说没有救治的必要了。是我,这个不孝子,用颤抖的手,拔掉了呼吸机,那痛哭声中的“妈!对不起!”显得那么轻。
张着嘴枕着手臂,眼睛迷茫的往上看去,黑呼呼的桥洞顶部像个深渊一样,没有规避可能的眨着眼,希望可以闪去眼中的雾气。
回了回神,慢慢感觉生命又活了过来,努力的屏息掉那另一份思潮的惯性,我想儿子了。这十年来我再没有机会见他一面,现在他该23岁了,不知道在这十年里他在妈妈那里受到怎样我的形象教育,他从未找过我;而我,也已经不敢,也不能去打扰他了。
想着想着,这天开始蒙蒙的灰了,夜稳稳的走来。感觉到终于有了几分饿意的我撑着手坐了起来,对面小区里的灯光已经稀稀闪了起来,看到岗亭里那个让人厌恶的肥胖身躯,看来已经换完夜岗了。
抽出那支不知道几手的手机,别看不起人啊,我也用手机,还是华为的!但不知道是华为的哪款了,每次开机的前几分钟卡的让人怀疑人生,但过了那几分钟就好了。点开微信,我只有微信,我只敢有微信,我可不敢有支付宝,我没有可能确信自己能抑制欲望,而控制不住欲望后,如何稳定的每月还花呗?所以当我看着手机微信里零钱通,没错,不是钱包,是零钱通,蚊子虽小也是肉嘛不是,多少还能有点利息呀。当我看着那三位数时心还很是定了定的,于是打算今天不做青菜面条了,也不吃方便面,去小区外面找个街边铺点碗牛肉面吃吃。
就在伸着懒腰满足的从面馆走出来后,摸着肚子的我很直白的就看到了站在岗亭外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我的死胖子,看起来他还挺惊讶我下馆子去了。也是,平时下馆子这种事儿对我来说太奢侈了,但小有余额以及在“家”里还放着几捆线圈和空调挂机的我,偶尔潇洒一把也是我对物质生活的实在需要。于是懒得管他的眼神,自顾自走回了“家”,并且在回家前还给自己又买了包“娇子”。顺便说一句这对我也是奢侈,我买烟一直都是按条买,因为买一条能省一包的钱,但我就是烦这个死胖子的那种眼神,虽然兜里还剩着几根儿,反正几块钱也便宜,干脆就买一包。
叼着烟卷回到了家,坐在那个算是家门口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我盘点着明天可以卖的东西,算了算最多也就卖个3、40块钱。自己嘀咕着:“吃了碗面花了12,买烟又花了8块,今天出门买水喝花了3块,中午没吃饭早上吃的下面条。”差不多支出了30块钱吧,这可是违反我的经济基本原则的,好歹我也是被人叫过“总”的人!这几年我给自己定下的就是绝对不能收入和支出打对台戏,这明天卖的钱刚刚够跟今天支出的数对上,那我不是透支明天的钱了?这绝对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想到这我站了起来,从身后的“床”下摸索着抽出一根七八米长的长绳,捋了捋把它对折几下,成捆之后抓在手上向小区走去,打算去弄点快递纸壳箱给明天多点福利,这个时间点差不多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纸箱少不了。
就在走到岗亭旁时,胖子也站到了岗亭门口,又是那斜么着的眼神开始上下打量我,“怎么着?干嘛呀?”一听这腔调我就来气,懒得搭理我看也不看他向小区里挥了挥手:“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