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婳姐姐,活的肆意明媚,不在乎旁人的眼光,用她自己喜欢的方式立于世间。
梦里,她得到那个消息时,虽然无比心痛,却丝毫不感到意外。
婳姐姐就是这样的赤诚烈性,在死亡面前她不会有半点退缩之意。
她为他战到了最后一刻。
“瑜妹妹。”
穆灵溪发现了褚瑜,立刻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朝褚瑜小跑过来。
三千青丝起伏,红色裙摆飞扬,少女明媚的笑意竟比那阳光还要耀眼几分。
“婳姐姐。”
褚瑜按下心中的酸涩,迎上去轻轻唤了声。
穆灵溪比褚瑜大一岁,去岁初春及笄,因没有许配人家,由家主取字婳滢。
在这之前,褚瑜一直唤她穆姐姐,有了字后褚瑜便改了口。
“瑜妹妹,快些告诉我,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灵溪的性子向来直爽,不会拐弯抹角,当即便道明了来意。
褚瑜知道她是为此而来的,便拉着她的手朝房里走去,“我们进屋说。”
穆灵溪见她这般神色,隐约明白了什么,遂点了点头,“好。”
“景大公子昨日那篇文章与他曾赠予瑜妹妹的那篇笔风几乎一致,瑜妹妹不该认不出来才是,怎还会选了魏世子的文章?”一到屋里,穆灵溪便急急问道。
褚瑜吩咐完碧菡沏茶,才捏了捏穆灵溪的手,“婳姐姐别急,我都告诉婳姐姐。”
接下来,褚瑜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说了一遍。
除了她做的那场梦。
“啪!”褚瑜的话音刚落,穆灵溪砰地一掌就拍在旁边的桌子上,震的桌上的茶盏噼里啪啦碎成片。
挽冬下意识看去,却见桌子边缘已然裂开了一条缝。
她咽了咽口水,垂首默不作声。
“景时卿竟是这等卑鄙小人!”穆灵溪气的咬牙切齿,“我真真是瞎了眼,才没看出那羊皮下竟是这样一颗黑了的心。”
褚瑜看了眼破碎的茶盏,心道幸好碧菡还没来得及添茶。
不然怕是得将人烫着。
“狗东西,本姑娘这就去弄死他!”
那神态和语气与褚容当初一般无二,吓得褚瑜赶紧起身将人拽住。
“婳姐姐先冷静。”
“我冷静,冷静不了!”穆灵溪狠狠道,“我一想到我还曾撮合过你们,我就气的心肝疼!”
褚瑜伸手抚了抚她的胸脯,一边给她顺着气,一边温声安抚,“婳姐姐不值当这般生气,现在我与他已经没有干系了。”
这话果真让穆灵溪恢复了些理智,她看向褚瑜,“真的没有干系了?”
褚瑜连连点头,“没有,半点都没有。”
二人就这么直直对视着,屋里安静了片刻。
“不行我还是想去弄死他!”
褚瑜眼疾手快的将人拽回来,“婳姐姐,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刚挨了军棍!”
穆灵溪脚步一顿,厉声道,“谁挨的,谁打的!”
褚瑜朝碧菡使眼色叫她将房门关起来,才道,“三哥哥,父亲叫打的。”
穆灵溪,“”
那句我去找他算账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为什么。”
褚瑜将穆灵溪拉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道,“此事我们没有证据,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想来父亲与二伯父也是想用这个办法将三哥哥留在府里,不让三哥哥出去找景时卿的麻烦。”
否则凭三哥哥的性子,一旦让他出府,他定会将长安城闹个天翻地覆。
眼下三哥哥一门心思要与二伯父闹,暂时应当想不起这茬。
穆灵溪终于冷静了下来。
思索片刻后道皱眉道,“所以,现在只能忍着这口气?”
那些话只有瑜妹妹一人听见,无凭无据的景家断然不会认。
只有找出真凭实据,让景家人无从辩驳,才能出了这口闷气。
褚瑜静默半晌后,看向穆灵溪,“婳姐姐,我想自己查。”
穆灵溪先是一愣,而后很快道,“不可能,伯母不会同意。”
褚家将瑜妹妹看的跟眼珠子似的,怎会让她来插手这种肮脏事。
褚瑜抿了抿唇,低头道,“我知道母亲不会同意,所以,我打算去求祖母。”
她这十几年来被家里人保护的太好,才会不谙世事,不曾见过那些阴私。
如今她不能再躲在家人的羽翼之下,很多事她得学会自己去面对,只有自己经历体会过了,将来遇着突发事件,她才有应对的能力。
穆灵溪怔楞了许久,才盯着褚瑜道,“瑜妹妹认真的?”
“嗯。”
“若褚家祖母同意,我会帮你的。”穆灵溪拉着褚瑜的手,郑重的承诺道。
“谢谢婳姐姐。”褚瑜莞尔一笑,感激道。
穆灵溪微微仰着头,咬牙切齿道,“我们姐妹同心协力,将景时卿那副面皮扒下来,要让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这位温润如玉,规矩知礼的状元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