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家少爷回来以后,自己便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不是自己有什么过目不忘的本领,实在是那回头一望让人难以忘却。
蔡靖看着镜中自己睡眼惺忪,胡子拉碴,也只得胡乱的洗把脸草草了事。
那天夜里站在门后,久久不敢动弹,生怕一张血盆大口就这样穿门而过,将他一口咬下。直到腿脚酸软得不像话了,才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舔了舔嘴唇,发现干裂出血,只得松开握紧的双手,去桌上拿杯水喝,却发现双手也早已泛白且发麻不听使唤。蔡靖稳住呼吸,吐了几口气,才得以平缓心情。
脑袋依旧一片空白的蔡靖干脆就这样坐在地上,回想起李禄仁半年前出门的场景。
记得那时,李宁淳李先生可是在武阳城的听浪楼连着摆了几天酒宴才请得武馆出门陪同。按照武馆当时的安排,得再过上几个月才得空,陪着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出门游历。
说是游历,在蔡靖眼中看来就是吃喝玩乐罢了,未曾想一行人竟一去不复返。
不对,当时李禄仁曾说过,城里的武师虽说个个身手不凡,但此行另有高手压阵。
蔡靖依稀记得名字,叫什么刘平乱。
事后自己还特意向路过此地的客商等人打听消息,问是否听过刘平乱这个名字。
如今天色已晚,自己脑袋如一团乱麻,嗡嗡作响,也只能作罢。
蔡靖打算还是先睡一觉,明天送走这尊瘟神后另做打算。
谁曾想次日一觉醒来,当自己走出房门,特意去马厩那瞄一眼的时候,发现“李禄仁”早已离去。顿时送了一口气,走路也挺直腰板了,就连脚步都轻松了许多,直到在饭桌上向二叔问了一句刘平乱的事。
“刘平乱?那不是上次你和我说跟着李禄仁一起出门的那个么?”
随后放下筷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手脚并用的讲了起来。
“二叔早年间也是闯荡过几年江湖的,那时候离火不像现在这么安定,乱的很!叔走南闯北啥阵仗没见过?站起来三丈高的黑熊见过,浑身上下通体透亮的锦鲤见过,就连那数百人御剑过境也见过!”
“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你去问问这兴华街,有谁没不知我蔡轩逸的大名?”
“是,隔壁老黄家的狗看到你就和见了鬼一样,夹着尾巴捂着鼻子都趴那儿了。”二婶冷不丁的在旁边加了一句,随后夹了一口菜放在二叔的饭碗里。
“少听你二婶扯淡,那证明什么?那证明天下万物皆有灵性,就连那狗儿也看得出我霸气外露,并非常人。”
“证明了那天你在屋顶上跳的步伐够大,扯着蛋了,掉得粪坑也够臭,狗都嫌弃你。”
二叔听罢,顿时红了脸,拿起筷子,说道:“吃饭呢吃饭呢,整天说什么屎尿屁的。”
顿时整个饭桌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二叔刚吃下一口饭菜,就又开始说了。
“不过你刚刚提到的刘平乱,在二三十年前,那可以算得上是离火江湖里数一数二的剑客了。”
“成名已久,不论是剑术还是剑气,要是在往前推一百年,也算得是在离火里剑道登顶了。可惜在二十多年前,在最后一次出面时被后辈偷袭,修为就此一泻千里,对外说就此封剑。”
“叫许翦是吧?”蔡轩流说道。
蔡轩逸叹了一口气,点头说道,“对,就是这个小兔崽子,现在是坐稳了离火江湖的第一把手,可名声就不怎么好听了,当年也没多少人服气。可他愣是一剑一剑令所有登门挑战者铩羽而归,时间一久,江湖上也没多少人敢再提及此事。”
“上次在李府再见到刘老剑圣,看着气色还不错,估计伤势是恢复了大半,可惜地位是再也回不去了呀。”
蔡轶是越听越慌,前离火剑道第一人?再怎么说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道也一同遭遇不测?
蔡靖试探着问了一句,“那刘老剑圣当年境界如何?”
蔡轩逸皱了皱眉,想了想,说道:“当年江湖上,只要修炼突破七境,便可称为大宗师,而‘剑气宗师’这个名号跟了刘老剑圣可得有上百年,想必其境界早已到达七境。”
“七境…”蔡靖口中喃喃说道,“那如今离火有几个七境?”
“几个?也就五六七八个吧?”
回想起来这几天前的对话,让蔡靖不寒而栗。
整个离火也就五六七八个能比得过刘老剑圣的,这几天也没少出去打听消息,除李府外,自己可是能跑的地方都跑了,结果诺大的武阳城,就连半年前跟随出行的武师都找不到一个。
就算跑到武馆去问,那门口打杂的也只是说跟着跑商去了,更多的武馆也不清楚。
想起陪伴十数年的李禄仁如今身处险境,不知生死,蔡靖心里很不是滋味。
蔡靖看着镜中略显颓废的自己,懊恼,悔恨一股脑涌上心头。自己这几天隐瞒不报,是把李家往火坑里推!
还好这几日没听到李府出了什么大动静。
蔡靖咬了咬牙,恶狠狠的拍自己的脸,直到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红印才肯罢休。
这事,我必须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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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武阳城有近两千里路程,途中还得经过数个关卡隘口,就算前往驿站要上一匹好马往死里跑,赶过去也得花上两天时间。
而如今自己用符箓追寻到妖物位置,妖物也同样发现了自己。
陈天然回头看了看被戳了个通透的山坡,再拖沓上两天,不知道有会生出什么变数。随后从扳指内抽出两张符箓,将其贴在脚上。
“又要跑废几双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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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书文这几日总觉得孙子有些不大对劲,特别是李禄仁回府后开始,做事心不在焉的,为此大儿媳还说教了一番。原本以为是听了游历的故事后心生向往,如今看来不是什么简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