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早已等候很久的姑娘等众人坐好便端上了一壶壶美酒。阿莫随后端起酒杯道“欢迎大人归来!”众人也都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并送上欢迎。这羌人就是豪爽,不管何人,来了我先敬你大碗酒喝。随后礼成,一道道美食依次而来。刘晏揉了揉早餐还未消化的肚子,再加上今日心情复杂,他怎能吃的下去。
奈何他此时离去,岂不是扫了众人的兴。所以他只能等着,看着众人酒足饭饱后才从桌子上退出,上前对着众人道“实在无礼,今日身体不适。不能与诸位把酒长谈。在下先行告退。”
刘晏此话一出周围都安静下来了,懂得汉语的连忙给边上不懂之人翻译一二。
“大人,吼的房间一直空着,您好好歇歇吧。”阿莫从开始时就注意到刘晏今日不太正常,所以也在等着刘晏说话。
走出屋门后,牵着马一路便向着吼的屋子而去。路上碰到的人都会向刘晏问好,奈何他一点羌语不懂只得做礼还了。部落依旧如往日般安静,清风吹过时的那股花香和炊烟混杂在一起让刘晏很是享受。
到了屋子,栓好马拿起银枪打开屋门时发现屋子里什么都没变。唯一变了的是那床铺依旧拜访整齐,桌子擦的干干静静,在光线下将刘晏的影子模糊的印在上面。依旧习惯性的关上了屋门,将银枪立在床头旁边才发现那被银枪砸碎了的地板已经换了新的。
望眼四周,吼的酒架上又摆起了十几坛酒。刘晏不禁走上前发现共十七种酒依旧未变,拿起一坛拔下木塞轻轻一嗅,顿时性质大起。端起酒坛想要喝上两口,可眼看到了嘴边刘晏摇了摇头将酒坛放了下来。他知道要是自己喝了那阿莫可能又要搜寻许久才能补上。
刘晏微微一笑,一头便栽在床上。顿时一股被太阳晒过的被子味涌进了刘晏的鼻孔,想必是阿莫早已知道刘晏要来的日子,怕是被子长久无人盖过特地差人晒晒。其实刘晏不知,这是阿莫昨日亲自拿出洗了且晒的。就连这屋子也都是阿莫一人每日清晨都来擦上一遍,那酒架上的酒是阿莫从蜀中、蜀外托关系找来的。
这最后一坛,也就是刘晏刚才差点喝了的那坛是阿莫自己酿了三年失败无数次昨日才装坛放上去的。也不知是阿莫为了怀念早已故去的吼还是为了让刘晏能再找找过去的感觉。但是这些无人讲起刘晏再不会得知了。
一股困意袭来,刘晏便呼呼沉沉的将头埋在被子中睡着了。三年来刘晏也是第一次能完全放松身体谁在一张床上,往日夜晚总被酸痛折磨的他也是第一次能如此舒适的睡去。
日头向西慢慢踱步而过,将最后的一缕阳光从那西山前撤走了。部落却好似活了一般,空地中一堆巨大的火堆燃起,人们围着它在起舞、饮酒、欢歌。他们在为明日的战争祈祷,为那勇敢强壮的勇士们祈福,愿他们能平安归来。
可这一切喧嚣已背一道木门隔绝,屋内的刘晏依旧安睡,摆了个大字口水流了一被子。
“吱——”
门被打开了,崽子将脑袋探了进来随他而来的还有一声欢喜的“师傅!”
“嘘——”一声示意安静的声音下了崽子一跳。定睛看去原来阿莫正坐在屋中的桌子旁,崽子赶忙拜礼“酋长!”
阿莫微微一笑,顺手将崽子拉到了怀里,捏了捏隆起的小胳膊轻声说“小家伙长大了,去玩吧,别吵了他。”
“找我有事吗?”阿莫和崽子抬头看去原来刘晏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迷糊的看着两人。
阿莫和崽子共同行礼,只不过一人叫的是大人,一人喊得是师傅。
“我说你们两个啊,对了崽子找我啥事?”
“空地上可热闹了,我来叫师傅的。”
刘晏伸了个懒腰起床走上前拍了一把圆兜兜的脑瓜道“谢谢,我有点事。你去玩吧。”
崽子一下子被扫了兴拉着脸便转身走了,嘴里还嘟囔着怪刘晏摸了自己的头。
等崽子走远后阿莫才问道“大人,今晚祭祀…”
“当日吼交代的事那怎么想?”刘晏没有回答阿莫的问题,而是问了阿莫
“他老人家安排的,我不得不照做…”阿莫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回答了刘晏的问题。
“我不想你们毁了小寨,另外我答应扎其一家住在寨中。阿莫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看,我也从没觉得自己身份比谁高些。但是近日我想用用这身份,还有算是我求你一次!寨子留着!”
阿莫一听激动的双手直颤“大人,我本就不想毁了小寨。那是羌人的念头!毁了,什么都没了啊。”
刘晏一笑,上前给了阿莫一个拥抱后道“阿莫,我没看错你。自此以后这里就完全交给你一人了,若是真的有事定派人来蜀外寻我,别冲动,我若不死定来!”
阿莫说话也开始颤抖了,一直以来他都将刘晏看做是新一代的黑袍人,虽然刘晏事实上的身份高于一切。因为吼的原因,他也将刘晏看做成了亲人,无微不至。此时他的脑海中没了三年里焦虑的胜败,只有眼前此人将要离去,此情碎心断肠!“大人…”
“行了,君子志在四方。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若是多年后我还活着定再回蜀中。还有,今晚我不去了,我想看看吼和餮,顺便再拜访一个人。”说完话刘晏拿起银枪快步走出了屋子,匆匆牵起马儿,消失在夜色中,只有那马蹄声嘎达嘎达的回响在空气中。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