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寻常的人决计做不出这样的计划。”
“刘大人难道不理解吗?你是这条大江的摆渡人,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花费钱财,愿意背井离乡。”
“不过也对。”郑听溪有些自嘲道。
“北地已安稳近四十年,许多人恐怕早已忘了昔日八国裂土的昏天黑日。而南方,依旧乱象横生。”
郑听溪走到窗边,目光越过大江,似是看透了南方故土无尽的深处。
“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恨透了这样的乱!”说到乱,他狠狠地砸了一拳,丝毫不在意手上顿时被磨破。
刘景卿看着眼前这位似是为天下局势鸣不平的年轻人,眼神闪烁,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何不支持南方的国家?先统一大江以南,再力图天下一统,岂不是比北方介入,弄得天下大乱更为稳妥,毕竟这也是你们这样做的缘由所在。”
郑听溪摇摇头,回道:“我们早已推算过,南方没有哪个国家能够独自结束这战乱,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亲手去打破它,让它乱得更彻底些,才能真正的重聚。”
刘景卿点点头,表面上看这整个计划的结果极富诱惑力,但这其中也蕴着相当高的风险。搅动整个天下,对于他这个位置的人而言,依然有些遥远,不过人心岂止是蛇吞象。
刘景卿看着郑听溪,道:“那这样的计划,也几乎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你带着这样一柄诛心又杀人的武器来到魏国,难怪行事如此低调,若不是为了唐九思,恐怕我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你啊。”
“但是,你又如何能确定我一定会认可你们的计划?要知道,若是被心向主和的人知道你身怀如此杀器,恐怕会直接把你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据我所知,朝堂上有许多人一定会这样做。”
“难道就只是因为唐九思?”刘景卿很是疑惑道。
郑听溪依然没有转过头来,声音从后背传来。
“之前的时候,我当然不能确定,所以我根本没有露出蛛丝马迹。直到我遇见了他,他实在是很重要,如果加上他这个环节,整个计划将会缩减至少三成,所以我必须要赌这一把。我从遇见他后就一直在寻找机会,也未能找到稳妥的办法。直到后来遇见了你们的人,我就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就算是冒险也值得一试。所以,我来了。当然我也并非没有做过准备,你这间屋子,天字第一号,最宜观江,千里大江尽在脚下。进来后我也观察过窗户的位置,我虽然不懂武艺,但是我是南方人,最善水性,这样的高度跳下去,也并非不可能生还,况且这本来不就是一场赌博不是吗?”
刘景卿不可置否,回道:“可是你要知道,这次他很难活下来。刘季他们四个人的实力虽然并不突出,但是合在一起,就不仅仅是四个人相加那样简单。其中会最早出战的那两个人,长短相辅,用于牵制对手,也最易牺牲,已是换了不知十数还是数十人,若非一流好手,必定被他二人牵扯极大的精力,这个时候,刘季的弩箭就会找到他的弱点,一击必中。但是,这也并非最终的杀招,最可怕的,是最后一个人,他肯定避不开,至今也没人能过他那一关。除非,我的披朱锦能够及时赶到。”
郑听溪指叩窗柩,若有所思,缓缓道:“你们杀不了他。不了解他的人,会对他掉以轻心。但是我或多或少了解他,他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打坐调息,夜晚几乎不熄灯,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因为他一直在修习,不停地在修习,他每走一步,都要确保比前一步更精进才行。他此去更北地,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有着连他自己也无法把握的情况,所以他一定要确认自己有足够的实力。那么在这之前,胆敢阻拦他的人,一定会失望,甚至一败涂地。”
郑听溪转过头来,看着刘景卿,眼神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含义,但是刘景卿听出来他话中的寒意,郑听溪道:“这是一步险棋,于他于我于你,都是。我说过,我了解他,他这样的人,除了山庄里的那些人,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如果这个机会抓不住,几乎再没任何可能。”
“那我们就再等等。”
“好。”
唐九思看着眼前的箭尖,漆黑如吞没一切的深渊。
刘季看着他,面无表情,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说道:“你输了。”
唐九思突然笑容绽放。
刘季只觉得眼前一闪,下意识的一躲,脸颊刺痛,一颗钢珠带着血丝落地。
下一刻,唐九思动了。
亮银枪客首先发觉异常,连忙向前替刘季挡住,唐九思一招制敌的计策落空,不禁感叹对手的配合真是娴熟。但是他的身形依然未退,因为明白刘季的重要性,电光火石间,唐九思再次抢身袭来。
亮银枪客替刘季挡住袭击后,刘季连忙后退,眼前一片血色,趁着空隙抹掉了眼前的血,看着眼前的唐九思,怒意陡生。
“让开!我来!”
刘季又撑起了弩箭,向着唐九思瞄准。
但是唐九思怎么会再次让他轻易得逞,他脚步不停,左右腾挪,让刘季难以出手。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音传来。
“大人!是披朱锦。”
刘季没有去看,他紧紧的盯住唐九思。
“你把它唤下来,看看是何事,不用管我,我来解决了这小子。”
唐九思刚刚也看见过那只全身朱红色的鸟,但是此刻也不容他多想,这反而是个机会,他径直追向刘季。
刘季的弩箭跟不上唐九思的脚步,对方的脚步多变,想来是某种轻功步法,一时间刘季居然有些慌乱,连忙变换方向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