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其实更舍不得她。
他这一辈子,只爱过她一个。
“月儿她娘……我好想你……”
陈庆元比白玉堂、比陈小月都要夸张,一边用力撕咬着玻璃烧麦,一边嚎啕大哭。
陈小月虽说知道这些面点的威力,却还是羞的面红耳赤。
“爹!咱们去后院,我有事跟你说!”
“去后院干嘛?我不去!我刚刚看到你娘了!”
“爹,走啦!”
“我不!”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给我娘烧纸,就说你一点都不疼我!”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陈小月硬拖着陈庆元回了后院。
“怎么样?我没骗人吧?”白玉堂不无得意的望向把食物拿到了手里,却还没来得及开吃的剩下几人,“我就说嘛,林爷的厨艺,那不是一般的牛逼!”
剩下的齐瑞珠看了看大毛、小黑,脸一红,默默的把煎萝卜糕又放了回去。
“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洗好的衣服还没来记得及晾!我得去晾衣服!”
“瑞珠姐,不耽误,吃了再去晾衣服也不晚……”
“吃你的吧!那么多废话!”大毛给了小黑一巴掌,翻着白眼给小黑使眼色,“嗯嗯……嗯?”
“嗯啥嗯?听不懂恁啥意思!”小黑揉着后脑勺,没好气的顶了大毛一句,狠狠的咬了一口玻璃烧麦,后退了两步,“就会欺负俺!”
也不知是不是被大毛打了一巴掌的关系。
小黑不自觉的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他总是跟在大毛屁股后面到处跑。
大毛上山的时候有他。
大毛摸了鸟蛋,却让他去摸蛇蛋。
下河的时候有他。
大毛摸鱼,却让他去摸老鳖。
偷村里王寡妇家还没成熟的麦子有他。
大毛偷偷把没熟的麦子烤了吃了,抹了他一嘴黑灰,害他被王寡妇骂的抬不起头。
偷看吴小梅洗澡的时候也有他,虽然他不懂为什么要偷看,可大毛要看,他就跟着看。
可气的是,大毛跑的快,却把他留下来顶缸。
要不是看他年纪小,吴老爹能活活打死他。
可就算这样,就算大毛老是坑他,他还是愿意跟大毛一起玩。
因为他永远记得那一次落水,一起下河的小伙伴都说他被水冲走了,捞不起来了,就只有大毛一直一直在河里找他。
直到踢到他的头发,把他从水里揪起来。
这件事,或许大毛已经忘了,可他永远都记得。
这辈子不管大毛怎么对他,大毛都是他永远的兄弟!
“嘿嘿……”
小黑狠狠的又咬了一口烧麦,“俺毛哥,俺不怪你!”
“乖你妹,瞧你那傻样!”大毛忍不住白了小黑一眼,“他们吃了都哭的稀里哗啦的,就你不哭,你说你得多傻?”
大毛骂了小黑两句,这才把烧麦塞进嘴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毛想起了小时候。
他爹死的早,小时候他们家没少被人欺负。
村里放水灌溉,每次到他们家,总要比别人家短上几分。
他们家里的庄稼,还没长成,就已经被人祸祸了三分之一。
家里的田,今年被王家占一分,明年被李家占一分,后年又……
大毛记得那一天他娘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把眼泪一擦,狠狠心把家里的田全都卖给了刘老财。
卖了就卖了吧,就算不卖给刘老财,也要被别家慢慢给占了去。
谁让他们家孤儿寡母,没个能顶门立户的呢?
小时候的日子,那是真苦啊……
大毛记得,有一年过年,别人家就算吃不起猪肉,好歹也能吃顿鸡蛋韭菜馅儿的饺子。
他们家,米缸、面缸都是空的。
他们娘俩早早就睡了。
大毛半夜饿的实在受不了,跟他娘说饿。
她娘擦了擦眼泪,拿着锄头出去,让大毛等着。
过了很久,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装着小半包各种杂粮。
那天夜里,喝了满满的一肚子杂粮粥,大毛很满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老吴家媳妇就跑来骂街,就差没指着他娘的鼻子,骂她偷粮食。
他娘忍无可忍,拉着老吴家媳妇去田边她挖了半夜的老鼠洞。
大毛跟过去才知道,他过年喝的杂粮粥,是他娘从老鼠洞里给他挖出来的。
从那天开始,大毛就暗自发誓一定要有出息,要让他娘过上好日子。
大毛一天天的长大,人也越长越凶。
渐渐的,没人敢欺负大毛和他娘。
可这些年,欺负过他娘俩的人,大毛都记在心里。
他要一点一点的还回去。
他偷王寡妇的麦子,他偷看老吴家闺女洗澡。
他偷偷把老李家水田里的水给放了个一干二净。
他在村里恶名昭彰,凶名赫赫。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大毛从来就没欺负过老实人家,他只欺负小时候欺负过他们母子的仇人。
哪怕当年占了他们家田的老王头死的早,让他媳妇也成了寡妇。
尤其是老王他们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人,老王头占他们家田,王寡妇祸祸他们家粮食。
这都是报应!
“嘿嘿……嘿嘿嘿……”大毛狠狠的咬了一口烧麦,满脸都是得意,“该!让你们以前欺负俺……呃……一边儿去!”
大毛正在笑,冷不防小黑的脸凑过来,他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小黑赶去一边。
“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狗东西,再胡乱吓我,我弄死你!”
“嘿嘿,俺毛哥,吃这个,这个好吃……”
“恶!你都咬过的,我才不吃!”
“毛哥,尝尝,好吃,好吃嘞很!”
“再好吃我也不滚,离我远点,你烦不烦?”
“嘿嘿……”
林放也没想到,他只是多花了点心思,做了白玉堂最擅长的几道面点。
店里每个试吃过的人,全都七情上脸,比吃了什么嗨药还要夸张。
难不成,我真的触摸到了那层厨艺的门槛?
林放自觉还在进步,还没摸到瓶颈,却不知怎的,这些人的表现,一个比一个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