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羸弱的身影蜷缩在牢房的小角落,那身影便是我。
我是个弃婴,被杂技团的一位老儒发现并收养做了他的义子,老儒一生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的,我的出现无疑弥补了他的遗憾。
义父姓夏,我也跟着他姓,取名夏安。和很多父母一样,他们不求自己的子女出人头地,只希望子女一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义父对我视如己出,在我还嗷嗷待哺的时候,没有奶水,就把谷粒碾成粉后煮熟,用米糊糊一口一口把我喂养长大。
义父是杂技团的人,我自然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每天起早贪黑的做饭,洗衣,还要练习各种杂技。虽说辛苦,但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开心的日子。
不过老天似乎比女人还要擅妒,总是见不得别人好,就连我这小小的幸福也要剥夺。
在我8岁那年,随手在判官的生死簿上把义父的名字一划。
其实义父已到古稀之年,就那个时代而言,已经算得上是长寿了。
不过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我却感觉天塌下来一般。
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时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义父还是会每天微笑叫我起床,之后再抚摸我的脑袋。
可天没有塌,梦也有醒来的时分,所有感觉也只是我一个人的。
双手因为用力而发白,就和手中捏着的20两碎银一样白,碎银是义父一生的积蓄,同时也是他的棺材钱,现在它却在我的手中,义父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我着想。
抹掉脸上的泪水,我第一次没遵从义父的嘱咐,也是最后一次。
我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木,让义父入殓后安葬。
义父去世,对于杂技团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这话虽然无情,却是事情。
生活永远都在继续。
杂技团里的人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要不犯什么错,一顿饱饭还是有的。
就这样,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过去了。
两年后的一天。
我跟随杂技团去一位有钱的员外家表演,这次我也要上台,同时也是我第一次演出,本来心中还有些紧张,不过哪想,半路居然杀出山贼来。
真不知道山贼为什么会打劫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又没什么油水可捞的杂技团。
不过事情就是发生了,没什么道理可讲。
鼻子微微抽动,身上还残留着没散去的血腥味。
整个杂技团除了我以外,都被山贼杀了个干净。
而我之所以可以活着,当然不是山贼善心大发,饶我一命。
估计是准备把我卖到别的地方,好再赚上一笔,又或者是训练成新的山贼。
不管出于什么目,想来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里逃出去。
乌黑的眼珠转悠个不停,我心中不断思考逃生的办法。
背后是冰冷的墙壁,牢房是用大小不一的木桩围制而成,而牢门则被一条铁链捆住锁起来,脚又被脚铐铐住,脚铐另一头被镶进墙里,可以活动的范围很有限。
周遭有十多个和我年龄相符的孩童。
他们双手报膝,一个个沉默不语,想来和我一样都是被山贼劫掠来,等待那未知的命运。
当看到其中一个小女孩发髻戴着一根细长的簪子时我眼睛闪烁一下,心中已有了主意。
黄昏时分,山贼往牢里扔了十多个窝窝头后离开。
山贼离开后,牢里的孩子面面相觑,尽管大家都饿得饥肠辘辘,却没一人上去捡起窝窝头来充饥。
我没理别人怎么想,第一个走上前,捡起一个窝窝头,又回到原地,低着头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
心中只有“逃走”这一个念头。
而逃跑一定要有力气,有力气就要吃饱。
是夜,深夜。
四周廖赖而寂静。
“工作”一整天的山贼,这时候都已睡去,就算守夜的估计也精神不到那里。
我睁开双眼,慢慢靠近女孩,把她头上的发簪取下,粗糙的触感告诉我,簪子一定是个便宜货,所以才没被山贼收走,同时也给我一个逃跑的机会。
发簪的尖端插进脚链的钥匙孔里拨弄几下,突然,脚铐“噔”的一声清响。
打开了,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纯熟的动作就像是个溜门撬锁的小偷,而这招也确实是从小偷手上学来。
轻轻把脚铐脱去,没惊动任何人,看着身旁熟睡的“牢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