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烈的寒风依旧没有断过,只不过朦胧的夜月逐渐清晰了,随着云海渐渐退散,月光一点点包络黑暗,如同李承庾的内心,正在一点点地看到光明。
“多谢前辈,那晚辈先告辞了。”李承庾拱手以示敬意,说罢便转身要走。
疯人张此时是赶紧松了一口气的,刚刚僵硬的肢体也瞬间放松了下来,毕竟对面是皇室,自己这又是骗又是让对面行礼的,实在是太不自在了,太大逆不道了。不过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小子,以后叫我老张就行了。前辈这种称呼,太死板,我不喜欢!”
李承庾心想,这前辈倒也是性情中人,果然这功夫练到家,就不在乎这些虚礼了。说到这里,他倒是想到了丐帮帮主洪山,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说,丐帮帮主洪山,一手降龙十八掌败尽天下众生,却从不在意所谓江湖第一,武侠至尊,一生只愿当个乞丐,一只碗,一壶酒,逍遥一生,岂不快活!
也罢,既然高手给了自己套近乎的机会,不借坡下驴,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直起之前躬下去的背,痛快地喊了一句:“好!老张!”
这一抬头,借着逐渐明亮的月光,让李承庾看清了老张的样貌。略显沧桑的古铜色皮肤,白白的胡茬从鼻子下方蔓延到下巴,头发一缕黑一缕白的,有一缕飘了下来遮住了左眼的一半,却遮不住那深邃的眼神,一个充满悲伤和希望的眼神。鼻子很高挺,就是有些油了,感觉是许久没有好好的打理自己,即使如此,就算再配上身上那一套下人穿的土黄色布衣,哦对,还有几个淡蓝色的方形大补丁,也挡不住此时此刻老张身上的那一股子霸气,或许可能是知道了他真正实力后的反应?也许吧,也许他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老疯子,老傻子,老土鳖,老
“洗个脸吧,老土”这可不能说出口啊,“老张”
另一边,方白将自己查到的尽数告知了李存勖。
压抑的气氛,仿佛是李存勖天生便带有的一种气场。瓜子脸,丹凤眼,看起来略显消瘦的身材,身着的是一席长袍白色长衫,宽口大袖,黑色长发散落肩膀至腰身,一股子邪魅之气油然而生。他手里总归抱着一只猫,纯黑色的猫,仿佛那才是他的内心,与白衣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李存勖总爱有话先不说,也不知是真的在深思熟虑,还是故作玄虚。这也引得每次方白和他禀报完事务,都紧张地出冷汗,直到听到他回复的话对自己没有威胁,才能松下一口气。
此时此刻,方白还是一动也不敢动,就愣愣地站在一旁,将双手微微和做十字放在肚子前,时不时还用左手的大拇指搓一搓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盖,腰身更是弯的,没人敢在李存勖面前直起腰板。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直至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李存勖终于开口了,这一定是方白经历过的最漫长的一炷香。
“没错了?看来,这大唐遗孤,还真的还活着不对!无论是不是,逆心该诛!这个李承庾,无论是不是大唐遗孤,都必须得死。”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这是一个想要成为王者的人必须有的决心。
李存勖紧紧地握住了手里黑猫英儿的脖子,黑猫惊叫一声开始四处抓挠,怕是想做一做死前最后的挣扎。但,区区一只猫,李存勖再一使劲,英儿断了气。
方白一看,吓得立马跪下,生怕下一刻李存勖一生气,就把自己灭了。但其实这一跪,还有另一层含义,他已经意识到了,李存勖杀英儿,是在暗示自己,方烈和方立必须死,可即使自己再怎么受了不公平的待遇,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和父亲!他跪下,是想请求李存勖,网开一面,尽管他知道,根本没有这种可能。
“你帮我杀,家主之位,我让你做。我自己杀,方家之人,都得死。因为我不可能留下隐患。”李存勖随手将死猫仍开,这一仍,恰好仍在了方白的面前。
方白懂了,这猫,不仅指的是父亲和爷爷,还有自己,因为除了他们,自己也是知道李承庾是大唐皇室遗孤这秘密的人,如果李存勖不能确定自己完全忠心于他,自己这条命,也定会没了!
“父亲爷爷怪就怪,怪就怪这世道的不公吧!”
李存勖看着方白已经下定决心,嘴角微微上扬,随后扔给了方白两颗药丸,“方烈和方立毕竟实力不低,你一个没武功的废物,根本不可能杀他们。不过,这两颗药丸,可暂褪去人武功一个时辰,就算是宗师高手也不例外,只要你给他们喂下去,杀他们就易如反掌了。况且,这正好与《心魔引》的作用有异曲同工之妙,之后还可嫁祸给李承庾,你再派人杀了他,顺理成章!”
方白用颤颤巍巍地双手捡起这两颗药丸,他很害怕,但也很兴奋,此时此刻他再无回头之路了,他不禁赞叹于李存勖的心思缜密和心狠手辣,但无论怎样,他方白,总算要翻身了。
“还有,我先返回太原,有事情,传书于我,但我希望,是好消息!”
“是是!那这暗室?”
“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