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望日,正该是朝会的时候,得益于赵官家的懒散,十日不曾上朝的公卿大夫们今日却是早早地就在待漏院中等着了。虽然天色还未大亮,但是待漏院前却是灯火人物,来往喧杂。
照理说,上朝的官员虽多,但绝大多数都是诗书苦读,知礼识仪的,却也不至于形成这般闹市景象。之所以这般热闹,盖因待漏院周围也有摊贩做早点生意,官家也不曾阻止,既能让小民赚钱,也能让天未亮就起床准备上朝的官员们不至于饿着肚子,这也是本朝官家宽厚,体恤官员和小民的一大体现。当然,这样的摊点,像蔡相爷、童枢密这般人物自然是不会光顾的。
“铛···铛···铛···”景阳钟声响起,一众文武大臣在蔡相爷和童枢密两位领头人的带领下,鱼贯进入宣德门。
今日蔡相爷的面色却是不大好,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得罪了他。不少官员心中暗自盘算,看看是不是自家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了相爷不高兴。
等一脸掩盖不住疲惫之色的官家升殿,殿头官唱礼,众臣三呼万岁之后。面沉如水的蔡相爷手执笏板出班,语带哀痛的禀奏道:“臣蔡京启奏陛下,今有济州府管下,梁山水泊,刁民聚众造反······”
蔡京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完,本来昨晚听了林灵素讲了一夜修道升仙之法,此时昏昏欲睡的赵佶突然醒过神来,问道:“梁山泊?是不是前次童贯和高俅一起请旨征剿的那个梁山泊?怎么?还没有征剿掉吗?”不得不说,赵佶昏是昏了点,记忆力还算是不错。
听到赵佶的问话,站立于武班中的高俅不由紧了紧手中的笏板,心中暗骂了蔡京一句,却是开始盘算起措辞来。
只听蔡京继续说道:“回禀陛下,正是那梁山。前次征剿非但没有成功,如今声势反倒是愈发大了!那伙贼人六日前与北京城中刁民卢俊义里应外合,夜打城池,洗劫府库,掳掠北京留守梁世杰,兵马都监闻达、李成。此等乱民,不灭不足以维护朝廷威严,臣请圣上下旨,再遣精兵良将前往进剿。”
众臣听了,一个个悄悄看看自己的同僚,或是偷偷拿眼看童枢密,高殿帅。只是二人面无表情,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听蔡京说完,道君皇帝却是面无表情,只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叫道:“高俅。”
高俅赶紧从朝班之中走出,恭谨行礼,答道:“臣在。”
“前次进剿之事未成,那统军之将乃是你保举的,如何不来向朕禀报?”这事赵佶本已经忘到后脑勺去了,此时听了蔡京禀奏,却是又想了起来。
“回陛下,臣以为,只是一伙水贼草寇而已,不值惊扰陛下圣听,所以未曾禀报。”高俅小心说道。
“不值得?今日再听却是贼寇下我陪都,高俅,你可知罪?”道君皇帝的语气仍旧平淡得很,却是字字清晰有力,给高俅的感觉不啻于雷霆贴耳!
扑通一声,高俅却是已经跪在了金殿之上,也不敢辩解,只是说道:“臣知罪,求陛下恕罪。”
道君皇帝本来也就只是敲打他一番而已,也不是真要问罪于他,说道:“既然知错,先起来吧,不过下不为例。”
“谢陛下开恩。”高俅可不敢就这么大喇喇地站起来,磕了个头,谢恩之后,方才站起。
“前次征剿何以失败?你保举之将又何在?”
“回陛下,前次征剿功败垂成,只怪梁山四面环水,贼寇不敌官军,退入水中,官军无有战船,追剿不得,才让贼寇找了机会夜袭,是以兵败。”迟疑一下,高俅才接着说道,“至于那呼延灼,兵败之后,投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