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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波激情过去,铃声继续响个不停,一看,属地广东,妹妹的电话。
“妹,有事吗?”
“哥。”电话那边,妹妹哽咽着,再也不说话了。
“到底怎么了?”想到父母跟随她生活多年,母亲曾经出现过轻微脑梗,父亲多年高血压,夜里打电话过来,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爸骑自行车去水库钓鱼,很晚才回家,半路上在一条单行道上逆行······”
我倒抽一口凉气,“到底伤得怎样?还在医院里吗?”
“正在医院里,还没醒过来,我和妈妈守着他。”
“现在我该怎么办?”
“你和姐姐马上去订机票,争取在明天上午赶过来。”
要我和姐姐尽快赶过去,暗示老爸伤势过重,必须在他临终前见上一面,挂断电话,邪火顿时熄灭,泪水充盈着眼眶,甩下一句话,“我得走了”,懒得向李大姐解释,冲出屋子,发动独狼,油门轰得山响,从田埂上飞驰而去,很快上了山道。
一场私会,还没到点,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这年,汶川地震,我恰好四十岁。
四十不惑,然而,在家人眼里,我仍然是个不懂事的大男孩。
从十几岁开始,父子关系就一直不太融洽,老爸小肚鸡肠,脾气暴躁,我却更多的遗传了母亲的个性,外表柔顺,内心狂野,是个叛逆小子,在家里吃饭时,他经常喋喋不休,我却一言不发,以表示对他的抗议。
总的来说,我算个不孝之子,时时顶撞他,三十岁之前,不安心教书,怀揣各种梦想,却很少付诸行动,东游西荡,一事无成,事事让他失望,尤其按他的传统思想,没抱上孙子,每次从广东回到内地,对两个孙女爱理不理的。
成家后,老爸退休在家,闲来无事,仍然以一家之主的姿态,经常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遭天收的、遭雷打的、短命鬼,等等。
可是,浓浓的父子之情,可以追溯到童年时期,当时母亲是个民办教师,家境贫穷,两口子分居,每月相聚一次,每次从省城乘短途火车回家,总会带回一些好吃的,每当他的身影出现在村头垭口上,我们三个孩子像快乐的小鸟一般,飞跑过去迎接他的归来。
老爸传宗接代的思想根深蒂固,一直偏爱我,姐姐妹妹的学习、生活,过问得不多,上小学前,曾有一两年,我跟着他在城里生活。
记得有一次我害了肺炎,去医院打针,见到医生的针头,我高声哭喊起来,却见他背过脸去偷偷流眼泪。
我喜欢抽陀螺,而当时商店很少,卖陀螺的店子也是国营的,五分钱一个,上小学后,每次去省城,他总会绕很远的路,带我去那个商店买一个红漆的机制陀螺。
回忆前半生,才幡然悔悟,原来我一直是个不孝之子,很少让老爸满意过,此时他生死未卜,假如说去就去了,我还有尽孝的机会吗?最多在他坟前多烧点纸钱而已!
回到古镇,姐姐很快打来电话,催促我尽快上省城,搭乘一班从成都到广州的飞机,向刘玉芳说明情况后,打电话叫了一辆面的很快出发,驶出盐巷子前,阳阳听说爷爷遭遇车祸,站在超市门口,呜呜咽咽的低声抽泣着,嘴里反复说着:“爷爷别死啊,爷爷别死啊。”
盛夏,去广州的机票并不紧俏,到了省城姐姐家,由姐夫开车送我们到机场,买到票后,匆匆通过安检口到了候机大厅。
这是第二次乘坐飞机。
第一次是在2005年,也是随姐姐一起去广东中山,为了天各一方的一家子团聚一次。
05年那次,去广东乘坐的是国航航班,小飞机,登机时,我突然表现出平日里从未暴露过的幽闭症症状,而且很严重,一进机舱,感觉里面空间极其狭小,有了种缺氧窒息的错觉,刹那之间,心跳成倍加速,几乎达到了每分钟一百七八十次,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怎么面对途中漫长的一小时五十分钟?于是扭头就往外面冲,低声说道:“姐,我心脏有些不舒服,算了,不坐飞机了。”
姐姐拦住我说:“已经登机,怎么能下去?没事,很快就会熬过去的。”
飞机起飞,半途中,心跳没有减缓的迹象,我一直没坐在座位上,不停的跳动,显得很是滑稽,仿佛双脚一旦停止跳动,心跳就会骤停一般,后来姐姐向空姐解释下,把我叫到客舱与驾驶舱之间稍稍宽阔的一点空间之中,继续跳动,一直跳到飞机降落为止。
回头再说这一次,进入候机大厅,坐在登机出口附近,观察上下左右,感觉空间虽然很大,却是全封闭的,连一扇窗也没开,还没登机,我浑身微微冒汗,对姐姐说道:“唉,也不知咋的,心脏又有点不舒服了。”
总之我老大不小了,比姐姐小两岁而已,在她面前还像个大男孩,她看看我脸色,以一种安抚小孩的口气说道:“上次去广州,你一点没事,飞机内部的通风设备很先进的,根本不可能缺氧,心理问题嘛,登机后放松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