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发生了地震,然而所有通讯手段中断,无从了解地震的破坏程度,震中在哪里,有人说全中国,有人说在成都,一时间人心Щщшlā我尤其担心姐姐一家的安危,他们住在市中区的高层建筑内,高楼一旦崩塌,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入夜,一个面的司机才带回确切消息:震源中心位于汶川,周边县份受灾严重,也不知多少人遇难,而成都少有伤亡,只不过恐慌蔓延,全城大逃亡,拥堵不堪。而这位司机当日冒险挣黑钱,从都江堰拉回几个客人,要价一千二,是平日的数倍,而客人为逃命,根本不还价。
后来通讯逐渐恢复,首先接到来自广东的电话,妹妹和母亲很挂念我们一家子,于是我立即报了平安,电话那边,母亲才长叹一声,喘了口粗气。
当地距离震中较远,也强烈感受到大自然的破坏力,损失不大,一些乡下的老房子和镇上的老建筑倒塌,伤了几个人,都是没避震经验、仓皇逃离居室时受伤的,其中镇上一位杀猪匠伤得最重,中午他正在睡午觉,地震来袭,仓皇间从二楼窗户跳到河岸边,恰好落在一块巨石上,脊椎骨骨折,半年后才痊愈。
入夜,乡政府接到死命令,要求维护好当地治安,安顿灾民,于是政府人员连夜巡逻,安排了多个露天宿营地。
人们缺少地震之常识,担心余震威力仍然是七八级,全部去空旷的露天过夜,甚至不敢随便回家取东西。
当夜,一家子随着盐巷子的邻居们到小河对岸的农贸市场铺地铺,市场搭着多个棚子,人们就睡在棚子下,否则,夜晚的水露会浸湿床铺。
蔬菜棚子下,被子挨着被子,人挤人,密密麻麻的,人们不敢轻易入睡,随时打听余震的消息,当然,手机预报是不准确的,还有很多马路消息混杂在一起,人人犹如惊弓之鸟,即使睡在棚子里,也怕砖柱子以及木头架子倒下来压着人。
深夜,忽然间地面微微震动,也不知是谁一声尖叫,所有人穿着内衣,惊慌失措的逃出棚子来到空地上,刘玉芳抱着丹丹,而阳阳睡得很死,叫不醒,我只得用被子裹着抱出蔬菜棚,谁知我粗心大意,一时没把她裹紧,呼啦的从被子里滑落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这才从睡梦中醒来,呜呜呜哭了几声,叫疼,要妈妈。
以后半月,每夜睡在棚子里,随时都绷紧着神经。
大人紧张,而孩子却没事一般,混在人堆里,享受着过节一般的热闹气氛,尤其是阳阳,多年后对汶川地震没留下任何恐惧的记忆,唯有觉得好玩。
地震极大的改变了人们对生活对生死的看法,避震期间,超市生意异常火爆,不亚于腊月二十几售卖年货,人们担心食物和日常用品出现短缺,大量购进生活必需品,甚至连袋装盐也数十袋上百袋的购入。
乡下人进超市购物,都习惯讲价,而这时几乎所有买主都不讲价,买了就走人,连那些平日里五毛一元讨价还价的乡下主妇也是如此。
还有些老年顾客在购物时发表着如此说说:人活着,说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于是趁我们还活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该享受就享受,免得去了那边还后悔着。
数天后,学校复课,不过师生都无心教学,学校每天安排避震逃生演习,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全校立即有序到操场集中。
白天,超市继续正常营业,收入是平常的数倍,没了冷场和逢场之分,人们发了疯一般涌入超市里购物,不怕钱花光,只怕买不够日常所需。夜里,一家子照样挤在小河对岸农贸市场的蔬菜棚子里。
余震依然不断,治安有些混乱,有人趁机散布谣言,一天之内,盐巷子的老居民们能听到好几种恐怖的余震版本,还有小偷趁居民去露天野营,翻墙入室盗窃财物,不过趁乱闹事的很快被抓并加以重处。
半月过去,很少有人敢回家睡觉,而黄果垭属于山地古镇,空间狭窄,平地较少,不便于安顿所有人,于是某些开铺子的店主转移露营地点,白天在镇上做生意,晚上回乡下过夜。
我们一家子嫌农贸市场的蔬菜棚子太过拥挤,半月后,每天做完生意,一家子转移到石河村过夜。
一家四口,想挪窝实在不易,我必须骑着独狼跑两趟,第一趟送回刘玉芳和阳阳,第二趟搭着刘玉芳回到盐巷子,让她抱着丹丹,把竹椅子拴在后座,搭车回石河村。
乡下建筑密度小,空间大,感觉相对安全,农民街的老窝也是两层楼,不过自己动手修建,钢材水泥用料足够,睡在家里不怕余震。